第二十三章
失去光泽的玻璃球。我问情况如何,小信说缝了十一针。
我叹气:“你们这样下去咋收场啊?”
两人无语。半晌,薛玲吃力地说:“你赶紧搬家吧,他肯定要回来找你寻仇。他就是个疯子。”
我接通门框外被斩断的电话线,上网搜寻房源,当天就搬走了。一天后我给薛玲打电话,季大军果然带着更大的厨具去那里找我了。一个热得冒烟的下午,我在公汽上见到他,他发现我时,我已下车。他脖子伸出窗口破口大骂,一瓶矿泉水砸过来,我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还未开封的冰镇矿泉水!我笑眯眯地向汽车后车窗被挤压成一张烙饼似的脸挥手致谢,慢吞吞地向另一辆公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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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意识到和房东同住是极大的错误,即使新房东好处得多,还是不舒服。刘备以姑爷身份寄居江东,也免不了忍气吞声,何况你一个房客,一个外地人。
这个房子的格局也让我不满,北京老楼房有个通病,客厅、厨房和卫生间极狭窄,尤其是厨房,螺丝壳似的,稍不留神不是碰倒了酱油瓶,就是打翻了切菜板,要不就是脑袋碰到了抽油烟机。卫生间轮流用问题不大,但厨房和客厅就麻烦,常常是你饿得眼冒金星,主人还慢吞吞熬汤烧菜,好不容易轮到你,又是一片狼藉,干脆天天吃餐馆。我打定主意只住一季,以后绝不和房东同顶一屋檐。
书出版不到10天盗版就出现了,让你不得不惊叹盗版是中国最有效率的一个脏行业。傍晚散步到小区天桥上,我那本书赫然在目,拿起来一看,印刷粗糙,每本叫价十元。担心这帮孙子粗制滥造,我蹲下来校对起来。果然,即使盗版者与时俱进电脑扫描,纰漏仍不少,气死大爷啦。
女书贩怂动我:“这书有意思,性描写够火。”
“听说没啥性描写啊,都被删成太监啦。”我故意说。
书贩翻到封底:“看,国内第一个作家裸体上封面,都上报了,还不够火啊。”
“这书卖得咋样?”我压抑着笑。
“我一天卖二十多本了,哥,您说火不火?”女书贩神秘笑笑。
我问:“你们在哪进的货啊?”
书贩有些警惕,一把拿回书放到摊上:“哥,您买就买不买就算了,问这干嘛?”
一个地下通道的书摊,书被盗得更有水平——书名,内容一模一样;作者却被替换成了一个炙手可热的作家,我在《人精》混时还采访过。
电话里何欣既忧又喜:“有人盗你版也是好事啊,特别是第一本书,说明瞧得起你,多少人求着盗还没人盗呢。”
我抱怨:“盗我的书就是偷我的钱也是偷你们的钱,这还是次要的;穿别人的马甲,严重伤害我的感情。”
何欣笑起来:“这是盗版者对你的鞭策,说明你有实力但还没名气,盗版者眼睛亮着呢。”
我气咻咻地问:“就让他们这样猖狂?就我住的那条小街我就发现两处,全北京有多少?全国有多少?这样下去我们吃啥喝啥啊?”
“你不至于吃不上饭吧?”何欣笑起来,让我去领稿费,同时把盗版书带上,他们向扫黄打非办检举。
区区两万块的版税,扣税就三千多,精确到分。抱怨归抱怨,还是签字,领钱,走人。意外的是一家北美华文报纸连载了小说,意外拿到三千美金税后稿费,由他们驻华机构以1:8.5的汇率支付,居然比国内版税还高。国内几家报纸想连载,因合同限制作罢。
拿到这两笔巨款,买了一部普通数码相机,其余统统投进股市。一年内,“长红”已经从二十块上下跌倒了不到十块,亏百分之七十以上,我自作聪明地认为补仓的大好时机来了。后来证明,在我刚正不阿的前半生,再次留下了一个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