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才把酒言欢,还放言如果有事他可以带一个排的兵力来救呢。他大抵也回家了,没准打个电话,也可以运筹于秦岭之外决胜于京城之内呢。连打几次,不在服务区,看来曲峰偏远的农村老家连个移动基站都没有。刘显聪?他定能捞我,但一想,如他出面,戈海洋在京城违法乱纪的新闻肯定成为蒙城人年夜饭前的开胃菜。小羽?我咋把她给忘了?她虽然是小屁孩,却是地道北京人,也许可以求救于她的家人,这是他们的地盘。我又迅速地否决了这个想法,我实在不愿意让小羽的家人第一次和我见面发生在这种场合。我侥幸地想,也许真的没事,做个记录就完了。
罗云和鲁小阳打通了几个电话,忙乱中说了几句,眼睁睁看见进了一个基层专政机关,警察让关掉电话。我们被交给保安,一警察安慰:“没事,我们再给她做做工作,毕竟她挨打了,有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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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保安搜去个人物品,连皮带也抽要下来。我说太夸张了吧,保安凶神恶煞妈逼的找事是吗?只得照办,随后被塞进留置室,那是我熟悉的,固若金汤,味道鲜美,节省能源,还免费。待我适应了黑暗环境,才发现铁笼子里内容还不少,尽是会呼吸的行货,大多是臭哄哄的民工。一进去,他们就好奇地问我们咋“进来了”。听说劳资纠纷,里面群情激愤,好几个都为这破事进来的,更让他们惊愕的是:“你们记者也被欠薪啊?”
陆续有人进出,过了三四小时没人理。又饿又渴又累又急,开始摇铁门,要求吃喝拉撒。保安过来一顿训斥,说只能上厕所,很不情愿地打开铁门,限一次一人。先放出罗云,保安紧跟着他走,和押解犯人相比,就差手铐脚镣了。我小便后看见过道尽头有个水龙头,更觉口渴难耐,说要喝点水。保安粗暴地说:“不行,喝了尿多,待会又得上厕所。”
我勃然大怒:“你凭啥不让我喝水,犯人也要喝水!”
我往水龙头处走,这喽罗恼羞成怒,使劲拉我,我奋力挣脱,眼镜被甩到地上,“啪”地摔碎了,一个金属圈也折断了。喽罗愣了一下:“这不怪我,你自己甩的啊。”
此时,几口水比眼镜要命得多,我饿狼扑食一样扑到水龙头前。隆冬刺骨的冰水汩汩流进我干枯而灼热的喉咙和干瘪柔弱的肠胃,连打几个寒噤。我跌跌撞撞走进铁笼子,一个农民站起来,让我在一块木板上坐一会。直到半夜我们才分别被提到三个屋里过堂。
屋子不大,全封闭。一张桌子课桌大小,放着水杯香烟卷宗簿和两根电警棍,后面坐着提审员和书记员。屋中央一特制的、如同酒吧吧台前的椅子,高耸但粗笨坚固。椅子仅够塞进屁股,椅面四周有约一尺高的带锁围栏,犹如微型牲口栏。一副脏兮兮的手铐很刺眼地挂在上面。我被“请君入瓮”,保安过来想给我上锁或上拷,警察挥挥手,喽罗退下了。椅子上前方是一盏大功率电灯,在被异常耀眼的灯罩聚焦后准确地折射在被询问者的面部,火辣辣的。这玩意不算高科技产品,却很有威力。强光下我的眼睛电光火石金星飞溅,瞬间就失明了,脑子混沌如炼狱,脸上和头皮火焰一样灼热。在对付自己同类上,人类总是有无穷的智慧和勇气。还好,深谙审讯心理学的他们似乎要对我先礼而后兵,很快关掉了射灯,面前的盲区一点点隐去,所有景致渐渐复原,几条黑影也渐次显出实体。我眯着眼睛努力辨认出——在生物学概念上,他们和我的确同类。
审问我的是带我们来的年轻警察,我就像见到救星一样问为啥扔进铁笼子十个小时不管。这警察挺客气:“现在麻烦大了,那女人去验伤了,这案子弄不好成刑事案子了。”
这娘们也太霸道了。我历数资方种种不是,问警察对这样臭名昭著招摇撞骗的货色咋不抓,警察制止:“这和本案无关,我们现在开始吧。”
“这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