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态,小心点。”
我连连道谢,正要动手,医生突然问我:“别忙,那东西咋处理?”
“啥东西?”我一愣。护士指着一个白色托盘,里面血肉模糊,我瞅了一眼头皮发麻脑子犯晕。我问,“一般咋处理啊?”
护士说:“一般都不要,极少数人要留一点,用药水泡着带走——毕竟是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嘛。”
“还是你们处理吧。”我连连摇头。护士开始收拾“那东西”,还拿过来笑问我:“您不看一眼吗?”
“不了不了!”我连连躲闪,腿都软了。
小羽脸色苍白,睡姿安详。我轻轻给她穿上外衣外裤,将右手臂伸到她后背,左手臂伸到膝关节下,试着找平衡点。她的身体滚烫而绵软如絮,在我使劲那一瞬,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温热而均匀的呼吸扑打到我脸上。我吃力而平衡地将失去了一些重量的小羽抱起来,护士高高地举起输液瓶。如履薄冰地将小羽抱到观察室稳稳平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我坐在旁边,默默地盯着沉睡着的小羽,心中无限柔软。又过了一小时,小羽鼻翼动了几下,嘴唇也一张一合,显得很干渴。我拿出矿泉水给她喂,被护士制止了,说醒了才能喝。又过了半小时左右,小羽的眼脸忽然频繁跳动了几下,终于睁开了:“我还活着呢?”
“咋说话呢?”我赶紧给她喂水,问她感觉怎样。
“疼,晕,浑身无力。”
“那是肯定的。”
“都是你不好。”小羽埋怨道,我耷拉着头:“我知道,我有罪。”
旁边几个人笑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聊了一会,小羽忽然问:“花了多少钱?”
“你问这干嘛?”她坚持问,我只好拿出各种单子,一笔一笔加起来:“化验费、手术费和随后的药费一共花了一千八百多块。没事儿。”
小羽补充道:“还没算以前的药物流产费八百多块,一共两千六还多呢。”
旁边人都抱怨现在医院忒黑了。我安慰小羽:“又不要你掏钱,你担心个啥?”
“坏蛋,还有我的营养费、误工费、来回打车费,怎么也得一千块。”
“没问题。”我连连点头,小羽又说:“还有精神损失费。”
“一元,还是?”我打趣道。小羽拿腔捏调:“一个亿!你这个杀人犯!”
旁人笑,一个女孩对我说:“多可爱的小女孩啊!你太有福气了。”
我像个挖了个金元宝的老农笑出满脸阡陌经纬沟壑纵横。离开医院前,女医生吩咐了注意事项:卫生、休息、营养、禁欲、避孕,我们恭恭敬敬听着。
“男同志要注意了!”女医生突然提高了腔调,对在场男性现场教育。她拍拍手,像一个彪悍女狱警教训牢中人,“男同胞自觉了,别忒自私了,只图自己开心。你们得采取预防措施。人流既伤害女人身体还容易流产,人流一次堕胎风险增加一倍,你们不想要孩子啦?”
女医生就站在我面前,不时看我。和批斗会上的犯人相比,我也就少了个大牌子。她的声音尖利而高昂,就跟利器刮在金属板上似的,除了那个不明所以的非洲同胞露出洁白的牙齿傻笑,现场男人们鸭子般的脑袋齐刷刷耷拉下去。我低眉顺眼,面红耳刺,牙齿直冒酸水,只求姑奶奶您就歇歇吧。
“现在男人真是的,就顾自己爽快,一点也不心疼自己女人!我们女人就是你们玩物吗?真是的……”女医生总算唠叨着走了。
在我精心照料下,小羽恢复很快,只休息三天就上班去了。在随后的一段时间,我们“分居”了,小羽在床上划定“楚河汉界”。我们各盖一床被子,互不侵犯主权和领土完整。只有厨房和卫生间搁置争议,共同开发。晚上,偶尔翻个身伸个懒腰无意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