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客争相嬉闹,色彩斑斓的上海宝贝们蝶影一样魅舞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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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婉拒方佳嘉夫妇的邀请,兀自在这个十里洋场漫无目的地游荡。这个和北京一样的巨无霸似的庞然大物,置身其间,人如蝼蚁。和北京不同的是,这个城市的植物多为亚热带阔叶林,树叶宽大绿油油湿漉漉,空气里飘着温润而咸湿的味儿;北京道路宽大笔直环状,四面八方没悬念,上海道路狭窄蜿蜒旁逸斜出,更显拥挤迷糊憋闷;北京大楼并不特别高,普遍大跨度,如同丰乳肥臀威猛笨拙的相扑运动员,显示的是肌肉,在乎的是力量;上海的高楼更时尚更有型,如高挑逶迤的骨感女人,在狭窄蜿蜒的道路上或错落无序或比肩而立,如同一场浮华大竞赛。
这一对超级哑铃或磨盘的大都市,都铆足了劲拼命展示自己的华美脸谱,却都一不留神在臀部裆部露出了破绽,都是巨型双城。在北京阳刚十足的高楼背后,破败的城中村里涌动着土拨鼠一样的民工和狼狈不堪的异乡客;上海靓丽妖冶大厦背后的弄堂,铺着石板的路上布满了青苔,比北京胡同更逼仄更促狭更压抑更幽深更阴暗潮湿。穿着睡衣睡裤拖鞋的阿拉们,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拎着小白菜回家或提着垃圾袋出门。女的顶着未烫好的卷发,发卡摇摇欲坠屁股也似乎要扭断了。阿拉们操着高音频语焉不详的吴侬软语,除了一个“阿拉”“的啦”“侬”三个词,我被弄得一头雾水。不时看见几个阿拉躺坐在破烂的椅子上眯起眼睛陶醉,或在一木制大盆里浆洗衣服,或在一个油烟浓烈垃圾满地的小食摊前叽叽喳喳津津有味地进食。头顶上鸽子笼一样的老楼和石库门阳台上,挂满了沪上宝贝们的廉价内衣丝袜和小裤叉,花花绿绿迎风招展。谁说不是国际大都会,万国旗似的。
下午,我正犹豫回北京还是等小羽,丹尼尔来电话。他没去内蒙,几个女孩缠得他无法分身,照例搬救兵来了。我让他来上海,他说刚去过了。他说去你老家吧,耳闻四川美景美女美食俱全,还有熊猫。他的提议很意外,我想小羽回来还得好几天,回来也没空陪我,就答应了。约在成都机场见面,丹尼尔迫不及待:“Ok. Be there or be square.(不见不散)我现在就订票。”
成都、德阳和绵阳一路游玩,见了几个老同学,匆匆行程中惟有大快朵颐不容忽略。家人没见到念念不忘的小羽,却见我带了个黄毛碧眼的怪物回来,都很吃惊。我善意地骗他们:小羽和我一切关系正常,只是碰巧被派出去拓展训练了。
靀城三天,我在许达宽那里借来一辆车,带丹尼尔游历了窦团山、剑门关、古蜀栈道等景点,还参加了我一个表弟的婚礼。其余时间,许达宽王文革冬瓜和当地文友纷纷做东,卷入一轮又一轮的酒局。最多一天,我们喝了六轮,从中午开始,一直喝到次日凌晨。丹尼尔喝遍靀城无敌手,还沾我的光上了《靀城日报》,大喜过望。
除了喝酒,我们还去茶楼,去KtV。丹尼尔还在我家染上一大恶习——麻将。美景美女美食、新鲜空气和悠闲生活果然厉害,短短三天就将美帝撂翻了,当我把他送上机场大巴时他乐不思归,不解地问:“你住在这么好的地方,为啥还要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