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大冰箱”时,武彤彤问:“你住这一块吧?”
“就住那大冰箱——后面一破房里。”
武彤彤说:“我倒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啥样。”
“饶了我吧,怕吓着你,那是蜗牛和蚂蚁住的地方。”
“看的就是这个。”
我应付着:“先吃饭,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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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驻京办装修了,新增了菜肴,价格也水涨船高。武彤彤还记得八年前我们坐过的那个位置,径直走过去坐下来。她很挑剔地点了几个菜,都很便宜,我加了一道东坡肘子、泡菜和肚条汤。武彤彤抱怨这些年来胃被西餐给喂坏了,她想回国原因之一就是太怀念中餐,她说:“那边中餐馆都是福建农民一统天下,而且严重Americanized(美国化),也就哄哄老外。”
“咱中国人就是一群吃货。”我揶揄道,“你回来,给你啥条件啊?”
“给你说说也好,给我参考一下。”她说,“几家高校都给副教授,硕导,月薪五千,福利和项目基金看情况了。”
“中国人民的币还是美国人民的元?”
“当然是中国的了。”
“惨了点。有房吗?”
“没有,但有点房补。”
“瞎掰!这也叫优厚条件?我都不去!当然他们也不会鸟我这一壶。”我说,“房子是大头,其他都是小恩小惠,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肯定也知道,在国内你要是没房没车,就是另类,就是非正常人类,就是‘不成功罪’!”
“你也太小看我了,这些年我怎么也有些积蓄了,五六万美金有了。”武彤彤有些得意。
“得了吧,五六万美金那也叫钱,还一个劲地贬值。”我呵呵笑起来,“当年你说我七八万人民币在北京也就买个厕所,现在你这五六万美金买个厕所可能有点夸张,也就一厨房加一卫生间,不过进出口问题倒是提前解决啦……”
武彤彤停下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我赶紧住嘴。她藐视我似的虚着眼睛:“你现在是逮着机会就刺我,痛快了?”
“我不痛快行吗,我心理阴暗着呢,多一个房奴就多一个同志嘛。”我陪着笑,“你也是一人文学博士了,你说说我这种心理属于啥心理,正常么?”
武彤彤偷偷看看周围,低声说:“你这叫太监心理,自己不行,就推测别人也不行。”
我们都咯咯咯地笑起来,一股辣椒油被我吸进气管里,咳嗽不止,武彤彤过来给我捶背,那几下就像复仇的大锤砸下来,差点没把我五脏六腑砸成一肚子“乱炖”。
走到朝阳门地铁附近,武彤彤指着那个街心花园:“我们在这张石椅子上坐过,还有那个石台阶。嗨,那几个风轮还在转呢?”
我强忍悲愤,一言未发。
下午,我以武彤彤朋友的身份陪她见了一名校的人事部头儿,他们提供的条件大同小异,啥都好说,房子没戏。为了表示诚意,那人请我们吃了一顿晚饭。
到了槐树街武彤彤就觉得紧张,到了我的蜗居,她像卫生检查团的官员一样里里外外巡查一遍,长舒一口气:“比我想像的要好点,和我以前住的地方差不多。”
“凑合。这墙去年才刷的,我也就这水平了。”
武彤彤在电脑桌前坐下,差点摔下来,她抱怨:“啥破椅子啊,暗器啊?”
“拿它当刑具呢,几本书都坐在这椅子上写出来,不破行吗?忘了大英图书馆地板上马克思的脚印了?写作就是服刑,你以为度假村呢?”我得意地说,给她沏茶。
“你以前和女朋友就住这儿?”
“嗯。”
“这房子结婚是差了点。”
“这儿除了这个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