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薇的考虑。如果是她一个人,她不会选择这种高消费。
文稿竟价已经进行两天了。傍晚,她和江薇乘出租车回到宾馆。
夏英杰对八十万元的标价产生不了期望值,所以精神上也没有太重的负担。既然必须得来,她就把这次参与当做一次学习的机会。她关注最多的是别人的作品,特别留心观察别人的长处。
组委会对这次活动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看稿。洽淡、交易一并进行。来自全国各地参加竞价的文学作品近百部,有小说、诗歌、散文、剧本、传记等种类,大部分作者都亲自来了。求购一方人员成份较复杂,有知名企业的经理、厂长,有财大气粗的私营业主,有出版界、影视界的人士,也有个体书商。交易的方式多样化,作者可以委托组委会代理,也可以亲自参与,买卖双方可以讨价还价,买方之间也可以竞价获取。
竞价作品大多都是名家之作,只有少数作品出自无名之笔。
每部作品的展位上备有醒目的作品内容和作者的资历介绍,标价各有不同,有的以整部书稿论价,最高的标价竟达一百二十万元,有的以字论价,每字最高索价一百元。而大多数作品的标价似乎更现实一些,都在三十万元至二十万元范围之内。
两天里,先后有七个人过目了夏英杰的作品,对作品的主题、构思、文笔都有较高的评价,但对她的年龄。资历、名气深有顾虑,其中有三人报价八万元,终因与标价相差太远而难以成交。她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同一种语言:狂妄。
她是不敢以“大家”自居的,而八十万元的标价又无可争辩地把她推进“大家”的行列,这使她感到窘迫与难堪,在很多作者都坚守在自己作品旁边的时候,她总是有意识地与自己的作品展位保持一段距离,仿佛那八十万元不是一个标价,更是一个具有讽刺意义的神话。
幸亏有江薇陪着她,否则她真会感到孤单。但是她也注意到,江薇不像以前那样健谈了。
回到豪华、舒适的客房,江薇脱掉鞋无精打采地倒在床上,优雅地环境并没有减轻她一天的疲劳,反而加重了精神负担。她对正在卫生间用凉毛巾擦脸的夏英杰说:“阿杰,明天一早把房间退了吧,换个合适的地方住,咱们都不是千金小姐,没必要摆这个谱儿。这里太贵了,又不是公款消费,住着让人揪心。如果这样住到竟价活动闭幕,我非弄成精神分裂症不可。”
根据组委会规定,竟价活动时间为一周。
夏英杰从卫生间走出来,说:“你请了一个多星期的假,那就不是损失了?过意不去的应该是我。”
“没必要,真没必要。”江薇说。
“这事不讨论了。”夏英杰走到窗前,望着下面繁华的中山路,若有所思地说: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次是一坤判断失误了。也许这次就不该来厦门,也许稿子昨天就该以八万元成交。八万,扣除旅差费、参展费、交易管理费和个人所得税,那还不如在海口成交。”
“那你昨天为什么不决断?”
“为钱和一坤闹矛盾?不值。”夏英杰说,“从维护感情的角度讲,损失一些钱我认为有必要,否则我就没有发言权。这次回去要给一坤摆事实。讲道理,纠正他的左倾机会主义路线。”
江薇仰面朝天躺着,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地感叹道:
“人哪,真是不一样!”
“什么意思?”夏英杰转过身问道,因为江薇语气里的那种失落与无奈使她感到诧异。
“我真是傻。”江薇像自我检讨一样说,“过去我嘴上虽然谦虚,可心里一直把自己当成才女,当成弄潮儿,还以为自己真是什么人物呢。是你让我长了见识,让我变得聪明一点了。”
“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