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圣人PK文豪
劝贾易适可而止,差不多就行了。
这样大的面子,换谁都能满足了吧?贾易不,他转身回家写奏章,文彦博、吕公著、范纯仁都是蜀党的幕后老大,就是他们在搅风搅雨,让宋朝不得安宁……
到了这步,大家都看清了,这就是传说中最无赖、最凶残的招数——疯狗咬人。使出这一招的人,根本无视一切的行为规范,想咬就咬,有咬无类。那么事情简单了,疯狗都得乱棍打死,贾易一个小小的言官,这样犯众怒,咔嚓了他不就得了?
郁闷的是,宋朝最大的这三位大佬,居然默默无声地退了回去,他们忍了。而所有的大臣们就像有了默契一样,谁都不再出面,随便贾易想怎样就怎样。
很奇怪吧,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就在“蜀党”这两个字上。
说实话,贾易真是很高明,他做了件划时代的事。在这之前,习惯上人们总说王安石的新法集团是新党,司马光为首的反对派是旧党。但这只是习惯上的,官方不认可,当事人也不认可。往前推几十年,庆历新政时也提出过结党问题,可争来争去都只是些名词解释。
什么是君子,谁又是小人?
就算吕陶为苏轼说话,提出了籍贯问题,也只是隐约地透露了点官场的潜规则——乡土社火。这是无可厚非的,谁的老乡谁不亲呢?可没想到贾易借题发挥,突然间提出了党派划分。
党派,是宋朝最忌讳的东西,谁沾上了边儿,谁就是自绝于人类社会。以范仲淹之贤、欧阳修之名、韩琦之威,也落得灰头土脸,何况是文彦博之流。
所以大家有多远躲多远,哪怕吃了亏惹了气,都拒绝再玩。
贾易爽了,他在开封城里达到了目空一切、神阻杀神的境界,以一介言官做到这样,绝对是300年宋史里独一无二的人物。
最后终于让终极大boss看不下去了,高滔滔,再这样下去,她都要失去优越感了!太皇太后亲自下令,命首相严惩,把他赶走。吕公著等的就是这句话,以党派为护身符,也只有皇权才能出面制裁。贾易被贬职,出任怀州。
截止到这里,看似高滔滔做了件大快人心的事,赶跑了疯狗,清理了官场。可是,这是她在元祐年间犯下的最大错误,其危害性比废除宋神宗的新法还要严重。
换了法令,只是国家的利益受损;而党派之争,会让国家的基础垮台。官员们陷在派系争端的漩涡里,一天到晚提防着暗算,根本没心思也没精力去干本职工作。能在这样的氛围里出头的,都是些害人的高手、搞事的精英,哪还会有正经工作者立足的余地?
而高滔滔在这时只看到了贾易本人的讨厌,以为把他打压下去就行了,根本没去想“蜀党”这个名称的危险性。不仅如此,从她后面的作为来看,她不仅不认为党派争执有什么不好,甚至鼓励这种现象,不遗余力地把朝臣们划分出了党派,亲自战斗在第一线,让暴风雨变成了龙卷风。
她实在是个有激情的女人!
回头说贾易,贬到外地之后,他咬人的境界再次提升。咬在当面算什么,远隔千里仍然入骨三分才是咬中的极品。苏轼真不知是前世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惹到了这位老哥,他被一封封来自怀州的弹劾公文搞得焦头烂额。反驳吧,贾易求之不得,下一封弹劾信的理由有了;沉默吧,更让人抓狂,显得理亏是一回事,堂堂苏东坡,当代文坛盟主,居然被人骂得低头不语,实在太憋屈了。
时间久了,苏轼筋疲力尽,放下了京城里的事业。说实话他被高太后感动了,一心想做点实事回报她的。可是挺不住了,他也要求外放,到地方上躲清静。
贾易的努力终于有了成绩,所谓的蜀党垮了,党魁离京出走。只是在成功之余,他也给自己和老师程颐争取到了一个名称——“洛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