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士大夫阶层
毛孩子,对士大夫一族是什么还一知半解,对下面黎民百姓的苦难生活也知之甚少。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还没吃过苦。
十几年之后,神宗死了,他们也颠沛流离过了,甚至苏轼本人还被关在牢里胖揍过,用他那四川口音浓郁的官调嚎叫过,那时他们才懂得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暗无天日,生死两难是什么滋味。
那时,苏轼说出来的话,就和这时截然相反了。因为那时,他己经叫苏东坡。现在抛开这两个缺斤少两,成色不足的士大夫,去看看正牌资深的人物是怎么说的。
免役法推行的过程非常谨慎,它最初只在京城附近试行,要一年之后,看效果成绩,才决定是否向全国推广。这就给了反对派一线生机。留在京城里的那位硕果仅存的庆历名臣终于走上了前台。
文彦博。
他的风格变了,也许是比他还要强硬独裁的韩琦的官场走势给了他教训,纵然强绝一时,可也时光短暂。瞧,才三五年之间就回乡养老去了。由此,文彦博变得温和了起来。可是别误会,当某些一惯霸道的人学会谈心了,他的破坏力就会成倍的增涨。
在以后,神宗年青的心灵里时刻都被他的碎碎念纠缠着,终于在几年之后崩溃了。
说这时,文彦博随意找了些经常和皇帝见面的大臣,就像平时聊天那样(宋朝君臣间很随意,经常聊),说起了免役法到底怎样。
这一点就比司马光高,阿光和吕惠卿较量时聚众开讲剑拔弩张,弄得会场气氛随时爆炸,搞得皇帝也紧张,就算为了朝廷表面上的和谐,神宗都不会当场决定谁对谁错。
这时文彦博非常温馨家常的聊天,以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形象,对24岁的神宗劝说:“祖宗法令具在,各项完善,擅自改变,小心失去民心。”
神宗很警觉,瞬间抓住了重点,问出来他和王安石一直愤愤不平的疑问焦点:“更改法制,的确让士大夫阶层不高兴,可是对老百姓有什么不方便的?”
这时的宋神宗一定以为戳中了反对派的要害,等待他的是胜利。满朝皆是孔孟之徒,那么“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都懂吧?
在百姓和江山社稷面前,连皇帝都得退居三线,你们这些士大夫算什么?
却不料真正吃惊的是宋神宗自己,听完了他的话之后,文彦博根本就没像他想像中的那样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乃至于羞惭满面重新做人。文彦博的感受是极度的郁闷。
您是皇帝耶,是官场的领袖,是权力漩涡的暴风眼,怎么能说出这样幼稚,这样理想化的话呢?看来真是初期教育不好,民间散养的,就是和真宗、仁宗那样从小受皇家训练的明君不一样。
他说出了官场的真谛——陛下,您得清楚,您是和士大夫阶层共治天下,不是和平民百姓管理国家!
千真万确,这才是统治阶级万年不变的本质。我们就算站在现代人民权平等的大原则上,也没法否认,至少在满清灭亡之前,这就是中国官场上的真理。
听完这句话,神宗沉默了。这是和王安石一直告诉他的那些管理国家、均富济弱等理论截然相反的东西,到底哪个对?
宋神宗可以混乱,他身在封建体制内,尤其是活在宋朝中叶,相对平静的时代里,基本上不会知道,历代国家灭亡,原因尽管更自不同,但都有个大的共同点——官僚腐败。
也就是士大夫阶层腐败。
身处国家的头、尾两端的皇帝和百姓,他们中皇帝是绝对不想改朝换代的,百姓们有口饭吃,也没有脑子一热就杀人放火造反起义的。从宏观角度来说,坏事就坏在继续变坏,最后集体腐烂的贪官污吏身上。
所以身为士大夫代表的文彦博,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这样大言不惭地说出来他们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