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百年间他第一
曾出手了,那就是大宋朝的首、次两相之间的对抗,以前有太多的例子证明,只要出现这样的局面,无论对错,都是同时下台的结果。那样是解恨了,可国家谁去管?民生谁去管?大宋朝堂从上到下,打成一锅粥,这就是你范仲淹的盼望?
宰执之臣,雍容大度,必须从全方位考虑事情,黑、白之外,还有千万种色彩,要走那条对国家、对朝局最有利的那条路。
所以王曾选择了沉默,至于说什么君子、小人、奸邪,见鬼去吧,没有这些珍稀动物,不分得这样清,赵匡胤也把宋朝的天下打下来了,赵光义也活得很快活。
当天范仲淹心神恍惚地离开了王曾,他似乎看到了另一条道路,可不知该怎么去走。但走,是一定的了,他必须离开京城去饶州。临行前,十里长亭仍旧有人来送他,那是携酒而来的王质,他举杯致意——“范君此行,尤为光耀!”
至此已经是三光了,从“极为”到“愈为”,再到现在的“尤为”,他的品德与意志逐年叠加,不断上升,已经成为君子道德人士们的一面旗帜。可是光阴似箭,范仲淹已经46岁了!一生至此,老之将至,成就何在?难道就只是一些虚幻的,于国于民都没什么用的圣贤光环吗?!
范仲淹凄然苦笑,再没有上两次的热血激昂——仲淹至此已经是三光了,下次如再送我,请准备一只羊,就当是我的祭品吧。说完上路,把多年以来的追求和京城都抛在脑后,他眼前的路,变得宽广光明,从今而始,忘身许国,要做实事!
范仲淹走了,在他身后的京城里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由他引起的第一次朋党干政风波还没有收尾。不光是欧阳修等人宁死不屈,发贬到远边地区去当官都一点不在乎,就连京城之外也出了问题。西京洛阳方面的推官蔡襄写了一首诗,题名《四贤一不肖》,四贤就是范仲淹、余靖、尹洙、欧阳修四位大君子,那位不肖就是知谏院的右司谏高若讷。蔡襄此人文才极高,这首诗迅速从西京波及到东京,又向东京辐射全国,最后竟然连百年好合的友邦辽国也被惊动了。
当时正好有位辽国的使者进京,该仁兄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追星族?羡慕宋朝的风气文化?还是说看出这里的乐子,回国张扬一下?他花重金请人抄写了这首诗,回到幽州之后,就贴到了城门上,让所有胡汉居民观看——大宋朝里好热闹,文化太昌盛,连骂架都可以写成诗!
大宰相吕夷简的愤怒也终于表露了出来,他授意自己的亲信,御史台里的侍御史韩渎出面,奏请皇帝在朝堂之上树立一张榜,那就是有名的“朋党榜”,范仲淹的成分变复杂,一边是伟大的君子,一边是结党的小人,以他为典型,从此严禁结党营私,组建非法小集团。尤其是强调一点,绝不允许百官越职言事。
你们该是干嘛的,就只能去干什么,职务之外,不许乱操心!
至此总结一下,范仲淹和他的朋友们的奋斗应该说也有了些成果,最重要的就是让范仲淹的心灵得到了升华,他的成熟,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是宋朝之幸,更是宋朝子民之幸。但这样轰轰烈烈的君子整风运动,如果站得稍微高一些,目光飘过宋朝的边境,就会发现它们分文不值。异族人已经野心膨胀,磨刀霍霍,快到生死存亡的兴衰关头了,还玩这些假招子有什么用?
虎狼屯于陛下,尚谈因果,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