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举国思战变茫然
时王曾已经卧床不起了,他淡然一笑:“后一月当知。”
一个月之后,王曾故去。时年61岁。国家追封他为侍中,谥号为“文正”。这是很高的代遇了,但对王曾来说,仍然不够。王曾一生走在两个极端里。一方面功名富贵达于顶点,国家首相、枢密等要职随手可得,一方面却自奉极简,吃的穿的比老百姓强不到哪儿去,请客送礼等官场恶习更别想跟他沾边。
他老朋友的儿子来看他,饭后他送的礼物很风雅,是几轴简纸。世侄很高兴,宰相大人的墨宝啊,可是打开一看,字是好字,纸却是别人写给王曾的旧信纸。这事要正确分析,王曾不是抠门,而是向官场传递一个信息。
在王曾的主导下,政府至少是清廉的,别想请客吃饭送礼。而且历史记载,王曾资质端厚,眉目如画,进退举止温文大度,虽可亲近但绝不敢亵玩。当年的大才子杨亿怎样?敢和寇准没大没小,可面对王曾时始终规矩老实,这就是人格和修养的力量。
有这个人在朝廷里,至少会起到半个萧何的作用。汉相“镇国家、抚百姓、供军需、给粮饷,源源不绝”,王曾至少可以轻松做到前两项,那是难度最大的,至于军需和粮饷,国家朝局稳定了,还有问题吗?
可惜他死了,于是千不情万不愿,还是得让那个人出山。虽然那人非常的招人烦,没法让人心服。
吕夷简。
吕大宰相卷土重来,也算是第三次宣麻拜相了,超过寇准,追上赵普,怎一个显赫了得。不过背后的底蕴也再清楚不过,跟前边选的打仗人才一样,都是矬子里拔大个,不是最佳人选。
这些赵祯都清楚,选了吕夷简就得先担心有人找麻烦,他立即就想了那个超级的大麻烦人——范仲淹。没完没了地一定要搞垮吕夷简,只要想想过程,连皇上都头疼。为了一个起码的工作环境,赵祯特意把范仲淹找来,为自己的新宰相做和事老。
范爱卿,夷简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你知道吗?这次起用你,是夷简举荐的啊……却不料范仲淹微笑着回答,陛下,我与夷简只有政事之争,并无私人之怨,现在国事为重,臣知道怎么办。皇帝很迟疑,搞什么,暴烈变阴险了?懂得说一套做一套了?
紧接着发生的事让吕夷简都不适应,他突然接到了范仲淹的一封信。信里非常诚恳地说,凡为官者,私罪不可有,公罪不可无。以前得罪,全为公事,不意宰相雅量高致,以国家为重奖拔仲淹,深为感谢,望与宰相内外互助,渡过国家难关。
吕夷简看着这封信,心里大为感慨,弹指近两年,今日之仲淹再不是昨日之仲淹了。
但感慨归感慨,他心知肚明,范仲淹的真实目的只有一个。前方打仗,打的是后方的钱粮,大宰相,你要认真办事,别拿国家大事当报仇工具!但无论如何,范仲淹的这个姿态千金难买,吕夷简是个明白人,往后近四年之间,他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
至少是对范仲淹主管的鄜延路。别人就不好说。
宋朝的重心在宝元三年,公元1040年的五月份之后,开始向西北倾斜。可以说举倾国之力去报三川口宋军全军覆没之仇,在这样空前巨大的军、政、财全体动员的情况下,范仲淹、韩琦、尹洙、庞籍、种世衡、狄青等人都有了用武之地,在之后7个月的时间里,他们每个人的愿望、努力和遭遇,就是当时宋朝国势的体现。
各有不同,难言对错。
从西北第一高官,陕西经略安抚使夏竦说起。话说大佬很好当,主角才轻闲。越是上层的人物,就越不需要注重细节。
理由就像美国的五星上将麦克阿瑟说的——我只管下令进攻,至于怎样进攻,是参谋们和下边人的活儿,与我无关。
夏竦也是这样,何况这时范仲淹、韩琦等人正从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