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小声嘀咕,“你娘活不到八十,气也给气瞎眼了!”
晚饭开始了,楼下三个人都坐在桌旁,还是绣花站在楼梯口喊妯娌下来吃饭。
何琳一点也没客气,下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一大碗不知猴年马月的剩菜,萝卜白菜混在一起,死难看,随手扒到传志那一边,新菜朝自己拉了拉。
传志没什么反应,婆婆受不了了,干脆把剩菜放中央,新菜拉向儿子一边。“又是油又是盐的不一样吃!分着吃,都分点就不用再剩了。”
“妈,有新的,不要吃剩的了,真是,新的吃不了不也剩了吗?”传志说话了。
“刚当家不知油盐贵,等你自己有了孩子有一张小嘴等着吃就知道了!又没坏,倒了可惜。”
何琳不理会,转着身子夹右边的新菜吃。传志也吃新菜。绣花不好意思,夹了一筷子白菜放进碗里,有点不情不愿。
婆婆气坏了,“好好的油、好好的盐,都是钱买的,贵着呢!”端起大菜碗,先往自己的稀饭里扒拉了几筷子,然后又给绣花扒了一少半,还剩下小半碗转而到何琳面前了——何琳眼疾手快双手捂在碗口上,“谢谢!不要,不爱吃。”
婆婆没转向儿子,而是把菜碗很响地顿在桌子上,“寻常家过日子,吃点剩菜剩饭还不是家常便饭?俺们不在你们咋办?”
“倒掉!”
“有钱!”
“有钱也是自己挣的,又不是偷的抢的从别人手里要来的,有什么可羞愧的?”
传志端起那只菜碗回厨房了,估计是倒垃圾筐里了,空着手回来,“行了,别说了。”
婆婆大骂儿子:“就你能!这样过日子长了还过个屁呀!好东西旧了就扔,东西还抗扔啊?一个个没过日子的料……”
二儿媳妇却满不在乎,内心甚至乐意看到这个老女人的尊严和权威受到挑战。
何琳第二天就去上班了,前脚刚走,传志也出门了,这次不是去单位,请了事假,一大早去北京站接人去了。临出门,大肚子嫂子还一再交代他:“你哥要不买回去票,你一定及时让他买!就待一天,有什么好看的,何琳回来之前快点走!”
传志感到悲哀,那可是自己的亲哥哥啊,来一次自己家竟像做贼似的。
儿子走后,婆婆心里乱糟糟的,“这要是在咱那边娶个媳妇,敢这样慢待大伯(bei,三声)子?有人生无人教的东西,也不知念书念哪里去了,准是走后门送进去的!”
绣花不管婆婆的唠叨,尽管自己是主要受益人,自己的丈夫嘛。
约莫近两个小时,模样憨厚的大儿子王传祥在挺拔儒雅的二儿子带领下风尘仆仆地到门口了。熬了一夜火车,那个冷啊,棉鞋都结冰了,传祥哈着热气,鼓鼓囊囊像个球似的滚到他母亲面前,摘下棉军帽,露出粗糙沧桑的红脸膛,对着他妈傻笑。
“俺的儿啊,你咋冻成这样?快点吃饭,都做好了,热腾腾的,就等着你了!”
老太太忙不迭地去厨房了。老大又扭过头看他媳妇的大肚子,嘿嘿直乐。
“招弟一个人在家行吗?”绣花迎接丈夫的第一句。
“行!咋不行,前一阵子俺跟大队里去挖沟,一走十多天,她自己放学做给自己吃,有时还知道做给我吃。把心放肚子里吧,咱家的孩子早当家!”然后甩掉身上厚重的棉袄,“啊呀,还是住有热气的房子好啊,穿不住,大冷的天跟春天晒太阳一样。”然后挨个角落打量,一边打量一边咂舌,“嘿,咱娘可享福了,啥都有,电视,冰箱,洗衣机,放碟机,饮水机,怪不得大伙都往城里跑啊,还是这样的日子过得带劲!”回头,“绣花,咱娘跟着享福了,你也不错吧?”
绣花嗔怪着,没忘了问:“回去的票你买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