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讲 书生抗金
宗泽造反怎么办?他要在中原割据怎么办?就算他不反,但他一心想的是要迎回二圣,要我把父兄救回来,这种人我能重用吗?宋高宗感觉宗泽的势力对自己构成了威胁,对宗泽的态度日趋冷淡。
宗泽一心为国,而皇上却对他日渐疏离,他不明就里,一急一愁,就发了重病。当时宗泽已经六十多岁了,早已是白发将军,他隐隐感觉自己来日无多了。众将来探望,他强打起精神,跟众将们说了这么几句话:“我以二帝蒙尘,愤愤至此。汝等如能歼敌,则我死亦无恨!”宗泽到死都为徽钦二帝蒙尘而愤愤不平,希望将士们能够奋勇杀敌,他便死而无恨了。众将听后,非常感动,痛哭流涕,表示一定尽力完成他的遗愿。众将退下之后,宗泽再无他语,只是反复吟诵杜甫写诸葛亮的两句诗:“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最后,这位书生名将三呼“过河”而去。他至死念念不忘的,还是要渡过黄河,打败金兵。
中国历史上的忠臣们,尤其是宋朝以后,都有这样一种观念:平时袖手谈风月,临事一死报君王。平时不习武,而是流连于诗酒歌舞、风花雪月;一旦国难当头,则一死报君王。这种行为确实气节可嘉,但结果又能怎么样呢?细数我们崇拜的那些留名于青史的忠臣们,绝大多数都是失败者。饮鸩就戮,从容赴死,喊两句口号,看似厉害,但这样的死有用吗?真正地考究起来,结果往往是残酷的——这种行为于国事无补。宗泽除了有以死报国的气节,还用行动将中原形势经营得一片大好,这实在是很不容易。
宋高宗不接受宗泽的建议,除了出于防范宗泽之外,他最隐秘的心结在于他父亲和哥哥的问题上,在于他的法统和出身上,在于从小他们母子的那种唯唯诺诺,甚至可以讲是寄人篱下的感觉上。平时他母亲不受宠,自己也遭到父皇、皇兄的冷遇。一旦遇到危难,父兄就想起他来,危难一解除,笼罩在他身上的光环立刻褪去,他又恢复到以往的平庸和低下。这个时候的宋高宗,心理跟当年出使金营的豪气干云,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虽然仅仅是过去了一年多点的时间。而且宋高宗可能也尝到了做皇帝的快乐,尝到了皇权带来的好处,更不想把皇位交出去,所以宗泽也只能是含恨而终。
<i>宗泽死后,中原的大好形势全面崩溃。金军进一步加强了进攻,一心要灭掉新建立的南宋政权。而此时的宋高宗,却只知道一味逃跑,这时又有人给他上书劝谏,那么这个大胆上书者是谁?他最后又落下个什么样的结局呢?</i>
宋朝的中央官学叫做太学,当时有一个叫陈东的太学生上书宋高宗,劝谏高宗要以宗庙社稷、黎民百姓为念,不能总是逃跑。除了陈东,还有一个叫欧阳澈的百姓也给宋高宗上书。从这点我们可以看出来,宋朝的政治环境是比较宽松的,因为太祖皇帝留有遗训:不杀士大夫,不杀上书言事者。任何人给皇帝上奏折,不管对国家的战守大计,还是朝廷的大政方针提出自己的看法,都是没有死罪的。所以连一个没有品级的太学生,一个普通老百姓都可以劝说皇帝不要跑。
只是宋高宗去心已定,这两个人的上书把他给惹怒了。宋高宗身边那些一贯反对打仗,主张议和的奸臣们,看出龙颜不悦,便见风使舵地讨好皇帝说,随便一个读书人、一个老百姓,都想对国家大政品头论足,任意指摘,此风不可长。宋高宗问应该怎么办,奸臣神情肃杀,以手作砍杀状。宋高宗沉吟半晌,反复权衡利弊:他们只不过是劝我别跑,杀了他们有违祖例,恐遭人诟病;只是如果此例一开,谁都对大政方针任意指摘的话,以后必定导致皇上诏命、朝廷意旨虽令不行。此时,王云惨死于百姓拳脚棍棒下的情景又浮现在了宋高宗眼前,宋高宗心底冒起一股凉气,于是下令杀掉这两个人。
应天府的府吏去陈东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