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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04
种悬殊。她看见宾士车,心中就会想,啊!何必发传单给他呢,他一定不需要借钱。看见菜市场深处,努力为生活钻营的小人物在窄小的空间、昏黄的灯泡下,她又很感叹,为什么这些人辛苦了一整年,所赚的钱也许不如开宾士的人一个小时的所得?她又不忍将地下钱庄的传单递上。

    看见我啃着原文书,她很有感触。觉得生命中是否错过了什么,不能成为某个知识阶级的一份子似的遗憾。

    “你们家会不会很有钱?”她问。

    我不知道她所期待听到的答案是哪一个,但我只有一个解释。

    “刚刚好相反。”我说:“我们家欠了一屁股。”

    “可是你怎么都看得懂英文?”她好奇。

    我省下“其实看懂英文的人满街都是,念到研究生还看不懂英文不如去死一死”这样的空包弹解答。

    “我妈对于教育费用,从来就没省过,因为私校盯得严,我们三个兄弟全部都念私立学校,妈还低声下气跟许多亲戚周转了好几次,上了大学,三兄弟继续用就学贷款一路念上去;妈从不逼我们赶快就业。其实很多妈妈都一样,希望下一代比他们那一代过得要更好,吃的苦也少。”我说。

    但当时我忘记说一件“除了辛苦砸钱”外,妈整整辛苦七年的特早起。

    因为我国一跟国二都乱念一通,成绩超烂,升上国三那年我只好卯起来冲刺,每天都念到半夜才睡。妈开始注意我作息不正常,于是强迫我十二点以前就要上床。

    “你快点睡,妈明天早上五点叫你起床。”妈押着我,将我丢到床上。

    五点一到,妈就会摇摇晃晃,睡眼惺忪拍醒我。

    “田田,五点了,起来念书。”妈含糊地说。

    “吼,再给我十分钟,拜托~”我求饶,兀自昏迷不醒。

    尤其在冬天的早晨,硬要爬出缩成一团的被窝,是很残忍的酷刑。

    “十分钟喔。”妈坐在床缘,昏昏沉沉,闭着眼睛倒数。

    十分钟后,妈强行把我挖起来,并占据我的床继续睡回笼觉,我则去洗脸刷牙,坐在床边的书桌上做练习题、背诵课文。

    后来哥哥跟弟弟也变成妈妈在五点时拍醒的对象。我一直到离家读大学住校,妈叫了我整整四年,弟弟当时才升高二,在离开彰化念师大前,又让妈叫了两年。不知让妈白多少头发。

    一晃,妈六年来几乎每天都在清晨五点辛苦爬起,叫儿子念书。

    妈总误解儿子成绩好是儿子的脑袋灵光、努力读书,却忘记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什么重要角色。

    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自己爬起床。

    但时光无法倒流,所以我很内疚。

    我一直觉得内疚是反省的必要情绪。

    “幸好我书念得好,让妈的凌晨早起有了回馈”这样的自我安慰想法其实是推诿,非常恶魔。

    如果连内疚的罪都背不起,怎么谈后悔?怎么说真正的感激?

    写着写着,就偏离了主题。

    但未来有很多日子可以拉回妈教养我们兄弟的身影。很想再接着写写内疚的部份。

    妈住院前两天,我回到家。那时妈手中只有血液成份的检验报告(白血球过多、红血球与血小板过少),还没到大医院抽骨髓验证是否癌症,每个人都在祈祷妈是严重贫血。

    那一晚,家里内部在讨论妈为什么会突然晕眩、病倒,爸爸跟奶奶都说,是因为住在桃园的外婆罹患胰脏癌,妈两地奔波照顾才会累倒。我终于忍不住,私下跟爸与奶奶纠正这种荒谬绝伦的去内疚化论述。

    我说,妈百分之百是积劳成疾,是长期以来大家都太倚赖妈……欺负妈的恶果。

    奶奶一直很压抑自责地说:“她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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