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瀑布,江湖
,没钱还我?”
“我在这里吃也是记账,现在厂子里一点现钱都没有。三虎子,你把你那破斧子拿开,吓人不?”冯某挺惜命,怕三虎子,真怕。
“我厂子以前的工人都揭不开锅了,跟我干了这么多年,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说。人家老婆孩子还活不活?”
“三虎子,他们活不活和你有啥关系啊?现在我们厂子一下岗就是1万多人,我要是挨个儿去管,管得过来吗?你那厂子才几个人?再说,现在厂子是真没钱给你,是真没钱,你咋就不信呢?”
“姓冯的,我操你妈,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今天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还我钱,我就剁了你!”三虎子气得哆嗦了。
“你敢!”也不知道是冯某吓得胡言乱语了,还是肯定三虎子今天不敢剁他,他居然将了三虎子一军。
“我他妈的……”
咬着嘴唇的三虎子手软了,手臂虽然挺了挺,想剁,但还是没剁下去。
七八年前的三虎子,是个亡命徒,绝对的亡命徒,换到那时候的他肯定敢剁。除了赵红兵和张岳,他还真没怕过别人。但今天的三虎子,已经当了几年的良民,有老婆,有孩子,还有自己已经倒闭的工厂和那群下岗的兄弟。
想起这些,他那斧子是真剁不下去。“三虎子,你把斧子拿开,咱们好说好商量。”尽管三虎子没敢剁,但冯某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又来软的了。三虎子依然红着眼,不说话。
“三虎子,你再这样我报案了!”冯某掏出了手机。三虎子还是红着眼,没说话。冯某就在三虎子的斧子下,拿起电话报了案。当时很多江湖中人都费解:为什么三虎子举着斧子,冯某还敢报案?二狗想得明白:拿着斧子红着眼不说话的三虎子是在抉择人生,他在思索,他的良知在和他与生俱来的野性做斗争;他以后的人生,究竟是继续做良民,还是去走那条不归路?是生存,还是死亡?如何生存?如何死亡?这一斧子,他始终没能剁下去。
已荣升市区刑警队大队长的严队带人赶到的时候,三虎子的这把斧头,居然还架在冯某的脖子上。
“三虎子,放下斧子!”三虎子那刚才还充满血丝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手中的斧子缓缓放下。据说,严队了解完情况以后,居然没当场逮捕三虎子,只是扔下一句话:“三虎子,今天你喝多了,我放过你。你以后好自为之,别总扯这淡。”人心都是肉长的,严春秋虽然应该秉公执法,但是这事究竟孰是孰非,严春秋也清楚得很。从心里,他同情三虎子。饭没吃成,三虎子回家了。此事发生过后一个礼拜,三虎子遭到埋伏。深夜,四个人,手持大片刀抡向了正在回家的三虎子,他侥幸逃脱。三虎子当然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两个礼拜后,毛纺厂副厂长冯某遭到埋伏,左胳膊被歹徒“掰”折,硬生生地“掰”的。以上两个案件都是无头案。随后,江湖中,又多了已经消失了六七年的三虎子团伙。团伙成员结构很简单,全部是三虎子以前工厂的职工和毛纺厂的下岗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