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无奈
这回,赵红兵和张岳都选择了沉默。
但出租车司机接下来的一句话,把刚刚被说得挺害臊的赵红兵和张岳都逗笑了。
司机师傅当时是这样说的:“当然了,东北人也不是都这样,东北男人也不是都混黑社会,东北人好的也不少。比如看你们哥儿俩,一看就是有文化有素质的人,像你们这样的人,肯定不可能去混黑社会。像你们这样的人,我们首都人民还是热烈欢迎的!”
张岳和赵红兵都笑了,或许是苦笑。
“唉,说实话,我们开出租车的也不容易啊!上个月,我生了五天病,五天没出车。结果,一算下来,我还赔了500块钱。一个月30天,我有25天是在挣份儿钱,剩下5天,才是给自己赚钱。我是真不敢生病啊。”这出租车司机真是个话痨,话题一个接一个,转变得忒快。
“是挺不容易的。”赵红兵说。
“你说我多累?我多忙?我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看见了没?这儿有个瓶子,要是没时间找厕所,我就直接尿这里了。有找厕所的空,说不定又错过一个活儿……”
下了车,赵红兵还曾和张岳有过一段简短对话。
“这司机师傅话是多点,不过说的那些东西也挺在理的。”赵红兵说。
“嗯,看样子,他也挺不容易,一肚子话就想和别人说,呵呵。”
“哪里都有穷人啊!北京也有这么多穷人。”赵红兵很是感叹。
“嗯,他不是说他也下岗了吗?他也是没办法生活了才开的出租车。”张岳说。
“下岗?啥叫下岗?”赵红兵在监狱里待的时间忒长了,连下岗这么流行的词汇都不懂。
“就是失业,没工作。”
“哦。”赵红兵若有所思,“那咱们俩算下岗吗?”
赵红兵这句话把张岳给问乐了。
“你上过岗吗?是有工作的突然没工作了才叫下岗呢。”
“我怎么没上过岗?我在银行上过班!还有你,你不也在粮食局上了好几年班吗?”赵红兵说。
张岳和赵红兵今天第二次同时选择沉默了。他们都想起,在十年前,他们的确都有着人人羡慕的“铁饭碗”、“好工作”。但是,都被自己给折腾没了。现在,他们在当地已经成了混子、黑社会的代名词。如果不是斗嘴提起,他们早就忘了他们还曾有过一份“正式工作”。
“咱们都是自己犯了事儿然后不去上班的,那得怪咱们自己,不能怪别人。现在说的下岗,那是国家的政策。咱们是主动的,他们是被动的。”张岳说。
“咱们比他们幸福。”
“对,咱们是比他们幸福。你坐满了八年牢,我差不多坐了四年。咱们俩人都进去了两次,他们根本比不了。”
“哈哈。”据赵红兵说,刚出狱时他和张岳、沈公子、孙大伟这几个人在北京没心没肺地玩儿了十来天,直到那天,他才想起来,的确得干点正事了。第一,他听见出租车司机评价东北人的话,觉得挺不舒服,凭啥说东北人都是混黑社会的啊?我赵红兵虽然已经从监狱里几进几出了,但是我赵红兵非做点合法的生意不可。第二,赵红兵也被这出租车司机的生活窘境震撼了,从小衣食无忧的他多少有点危机意识了。
“沈公子,你说咱们干点儿什么呢?总不能这么干待着吧。钱再多,也有用光那一天。”赵红兵征求沈公子的意见。
“你觉得你会干什么呢?”沈公子说。
“我的确是啥都不会干。但是我知道干什么可行,而且我知道应该找什么人来干什么样的事儿。”赵红兵说。
的确是这样,赵红兵虽然自己身无长技,但是具备领导最需要具备的素质:眼光独到,统筹能力强,善于协调各种人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