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初录(24)
油节儿。点完一节换上一节,让我走在他的身后,走过公社门前的河滩,过桥,就直往一条沟道钻去。路实在不好走,尽是在石头窝里拐来拐去,后来就爬山。虽然他照着火光,我还是不时就被路上的石头磕绊了脚,他就停下来,将我拉起,替我揉揉,叮咛走山路不比在城里的街道上,脚一定要抬高。“这都是习惯,我到城里去,平平的路,脚还抬得老高,城里的人一看那走式就知道是山里来的‘家娃’了!” “你们村里就来了你一个吗?”我问他。“可不就我一个!那条小沟里,就我一家嘛。” “一家?”我有些吃惊了。“夜里出门总是你一个人?” “可不,那几年,咱共产党的会多,小队呀,大队呀,常在夜里开会。咱对付人没有心眼,但咱有力气,狼虫虎豹的我不怯。” “真不容易。公社这么远,来回得一整宿哩。” “现在会少多了。那几年动不动开会,不去还要扣工分,整整十年了,扣了我上百个工分呢,今夜里我是第一次去那大院的。” “怎么不去?” “唉,那大院里原先有雄鬼哩。” “雄鬼?” 我越来越听不懂他的话,向前跃了一步,风气将松油节的火焰闪得几乎灭了,他忙用手护住,说道:“现在好了,他早滚蛋了,‘四人帮’一倒,查出他是‘双突击’上去的,他果真没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