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初录(33)
有多高。那一家一户间或就在一片树林子里,远远已经看见,越近去却越不能觅寻;或许山岩下又有了住房,远处一点不能发觉,猛地转过岩头,几乎是三步五步的距离,房舍就兀然出现,思想不来那砖瓦是如何一页一块搬上去的。瀑布随时都可以看见,有的阔大,从整个石梁上滚下,白的主色上紫烟弥漫,气浪轰动着幽深的峡谷,三四里外脸上就有了潮潮的水沫的感觉。有的极高极高,流下来,已经不能垂直,薄薄的化为一带,如纱一样飘逸。有的则柔得只能从石壁上沫沫的滑下,远处看并不均匀,倒像是溜下的牛奶,或者干脆是一溜儿肥皂泡沫。河谷里,水从来不见有一里长的碧青,因为河床是石的,坑洼不平,且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三间屋大的,一间屋大的,水缘石而成轮状、扇状、窝状,翻一色白花。这种白赋予了河石,遇着天旱少水季节,一河石头白得像纸糊一般,疑心是山的遗骨,白光光地将一座山与一座山的绿分开。小型水电站就应运而生,常有那半山一块平地,地中涌出一巨泉,久涝不滥,久旱不涸,只稍稍将泉水引流到一个坎下,一座小电站就轻而易举形成了。那住得再高的人家,用不着到山下的河里去挑水,只消在门前砍一株竹子,打通关节,从后墙孔里直插到屋后石缝里的小泉里,水就会一直流进锅来,不用了,也只稍斜一下竹竿便罢,方便倒胜过城里的自来水龙头,且少了那许多漂白粉,冬暖夏凉,生喝甘甜,从不坏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