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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
这模样是闹不下去的,将来总得想点法,做点什么别的事……quot;伊终于寻到了别的路,说。

    quot;什么法呢?我文不像誊录生,武不像救火兵,别的做什么?quot;

    quot;你不是给上海的书铺子做过文章么?quot;

    quot;上海的书铺子?买稿要一个一个的算字,空格不算数。你看我做在那里的白话诗去,空白有多少,怕只值三百大钱一本罢。收版权税又半年六月没消息,远水救不得近火,谁耐烦。quot;

    quot;那么,给这里的报馆里……quot;

    quot;给报馆里?便在这里很大的报馆里,我靠着一个学生在那里做编辑的大情面,一千字也就是这几个钱,即使一早做到夜,能够养活你们么?况且我肚子里也没有这许多文章。quot;

    quot;那么,过了节怎么办呢?quot;

    quot;过了节么?——仍旧做官……明天店家来要钱,你只要说初八的下午。quot;

    他又要看《尝试集》了。方太太怕失了机会,连忙吞吞吐吐的说:

    quot;我想,过了节,到了初八,我们……倒不如去买一张彩票⑾……quot;

    quot;胡说!会说这样无教育的……quot;

    这时候,他忽而又记起被金永生支使出来以后的事了。那时他惘惘的走过稻香村,看店门口竖着许多斗大的字的广告道quot;头彩几万元quot;,仿佛记得心里也一动,或者也许放慢了脚步的罢,但似乎因为舍不得皮夹里仅存的六角钱,所以竟也毅然决然的走远了。他脸色一变,方太太料想他是在恼着伊的无教育,便赶紧退开,没有说完话。方玄绰也没有说完话,将腰一伸,咿咿呜呜的就念《尝试集》。

    一九二二年六月

    □注释

    ⑴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二年九月上海《小说月报》第十三卷第九号。

    ⑵quot;无是非之心quot;:语见《孟子·公孙丑》:quot;无是非之心,非人也。quot;

    ⑶quot;性相近quot;:语见《论语·阳货》:quot;性相近也,习相远也。quot;

    ⑷quot;易地则皆然quot;:语见《孟子·离娄》。

    ⑸大教育家:指范源濂。据北京《语丝》周刊第十四期《理想中的教师》一文追述:quot;前教育总长……范静生先生(按:即范源濂)也曾非难过北京各校的教员,说他们一手拿钱,一手拿书包上课。quot;

    ⑹指当时曾发生的索薪事件。一九二一年六月三日,国立北京专门以上八校辞职教职员代表联席会,联合全市各校教职员工和学生群众一万多人举行示威游行,向以徐世昌为首的北洋军阀政府索取欠薪,遭到镇压,多人受伤。下文的新华门,在北京西长安街,当时曾是北洋军阀政府总统府的大门。

    ⑺润笔:原指给撰作诗文或写字、画画的人的报酬,后来也用作稿酬的别称。

    ⑻《大乘起信论》:佛经名。印度马鸣菩萨作。

    ⑼中交票: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都是当时的国家银行)发行的钞票。

    ⑽《尝试集》:胡适作的白话诗集,一九二○年三月上海亚东图书馆出版。

    ⑾彩票:一种带有赌博性质的证券。大多由官方发行,编有号码,以一定的价格出售,从售得的款中提出一小部分作奖金;用抽签的办法定出各级中奖号码,凡彩票号码与中奖号码相同的,按等级领奖,未中的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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