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悖论
动初起时,一帮女权主义者热情地鼓动妇女走上社会,从事与男子相同的职 业。爱伦凯女士指出,这是把两性平权误认作两性功能相等了。她主张女子在争得平等权利 之后,回到丈夫和家庭那里去,以自由人的身份从事其最重要的工作--爱和培育后代。现 代的女权主义者已经越来越重视发展女子天赋的能力,而不再天真地孜孜于抹平性别差异了 。
女性在现代社会中的特殊作用尚有待于发掘。马尔库塞认为,由于女性与资本主义异化劳动 世界相分离,因此她们能更多地保持自己的感性,比男子更人性化。的确,女性比男性更接 近自然,更扎根于大地,有更单纯的、未受污染的本能和感性。所以,莫洛亚说:“一个纯 粹的男子,最需要一个纯粹的女子去补充他……因了她,他才能和种族这深切的观念保持恒 久的接触。”又说:“我相信若是一个社会缺少女人的影响,定会堕入抽象,堕入组织的疯 狂,随后是需要专制的现象……没有两性的合作,决没有真正的文明。”在人性片面发展的 时代,女性是一种人性复归的力量。德拉克罗瓦的名画《自由引导人民》,画中的自由神是 一位袒着胸脯、未着军装、面容安详的女子。歌德诗曰:“永恒之女性,引导我们走。”走 向何方?走向一个更实在的人生,一个更人情味的社会。
莫洛亚可说是女性的一位知音。人们常说,女性爱慕男性的“力”,男性爱慕女性的“美” 。莫洛亚独能深入一步,看出:“真正的女性爱慕男性的‘力’,因为她们稔知强有力的男 子的弱点。”“女人之爱强的男子只是表面的,且她们所爱的往往是强的男子的弱点。”我 只想补充一句:强的男子可能对千百个只知其强的崇拜者无动于衷,却会在一个知其弱点的 女人面前倾倒。
五
男女之间是否可能有真正的友谊?这是在实际生活中常常遇到、常常引起争论的一个难题。 即使在最封闭的社会里,一个人恋爱了,或者结了婚,仍然不免与别的异性接触和可能发生 好感。这里不说泛爱者和爱情转移者,一般而论,一种排除情欲的澄明的友谊是否可能呢?
莫洛亚对这个问题的讨论是饶有趣味的。他列举了三种异性之间友谊的情形:一方单恋而另 一方容忍;一方或双方是过了恋爱年龄的老人;旧日的恋人转变为友人。分析下来,其中每 一种都不可能完全排除性吸引的因素。道德家们往往攻击这种“杂有爱的成分的友谊”,莫 洛亚的回答是:即使有性的因素起作用,又有什么要紧呢!“既然身为男子与女子,若在生 活中忘记了肉体的作用,始终是件疯狂的行为。”
异性之间的友谊即使不能排除性的吸引,它仍然可以是一种真正的友谊。蒙田曾经设想,男 女之间最美满的结合方式不是婚姻,而是一种肉体得以分享的精神友谊。拜伦在谈到异性友 谊时也赞美说:“毫无疑义,性的神秘力量在其中也如同在血缘关系中占据着一种天真无邪 的优越地位,把这谐音调弄到一种更微妙的境界。如果能摆脱一切友谊所防止的那种热情, 又充分明白自己的真实情感,世间就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做女人的朋友了,如果你过去不曾做 过情人,将来也不愿做了。”在天才的生涯中起重要作用的女性未必是妻子或情人,有不少 倒是天才的精神挚友,只要想一想贝蒂娜与歌德、贝多芬,梅森葆夫人与瓦格纳、尼采、赫 尔岑、罗曼·罗兰,莎乐美与尼采、里尔克、弗洛伊德,梅克夫人与柴可夫斯基,就足够了 。当然,性的神秘力量在其中起着的作用也是不言而喻的。区别只在于,这种力量因客观情 境或主观努力而被限制在一个有益无害的地位,既可为异性友谊罩上一种为同性友谊所未有 的温馨情趣,又不致像爱情那样激起一种疯狂的占有欲。
六
在经过种种有趣的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