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自己问
最重要的恐怕还是来自自身的障碍。
一个作家在成功的同时也就潜藏着种种危险。成功往往是依靠作家的艺术个性和风 格,但是所谓个性和风格很容易成为美丽的泥沼,使作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一个作 家的成功总是贴上某种新鲜的标志,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标志会褪色,失去新鲜的意义。 喜新厌旧的读者往往会产生厌烦心理,而作家不甘心轻易甩掉自己的风格模式(事实上也 不太容易甩掉或者突破),许多作家都是停留在原地继续筑案的,就像鸟不肯飞离老窠, 以一种固守的心态顺应文学潮流。这种自我胶滞状态常常导致写作障碍。避免和消除障 碍的一个办法是无所留恋,把自己打碎,重新塑造,一切都从头做起,这很不容易,需 要极大的勇气。
障碍来自枯萎的心态。如果我使我的每个故事都不同以往,每句语言都异常新鲜, 每种形式一候成立又将其拆散,那么我的创作会多么富有活力,可惜的是这实在太不容 易了。
障碍是什么?是作家自己给自己套上的小鼓,穿着挤脚,扔了可惜,扔了要是拢不 到鞋怎么办?这是一种普遍的忧虑。
6.你认为性格是怎样形成的?
成功的作品总是带有强烈的个性风格的,透过作品可以窥视作家的整个意识领域, 当作家把他的作品处创打上代表个人的特殊印记时,个性就从中凸现了,风格也就绰约 可人了。好的作家往往怀有对传统和规范的逆反心理,在作品中对此采取一种强制性的 破坏手段,通过文字的暴力夺取自身价值。刻意求新永远是有效的进攻和自卫的武器。
许多作家的个性风格究其实质是个人情结的艺术张扬,它们通常都是反常的,有违 人伦的,个人情结有时成为创作的潜机,而且具有强盛的暴发力,这一点体现在许多国 内外名家身上,不便细说,可以自己去体会、或者说,你可以自由地去窥视。
7.你心中至高至上的艺术境界是什么样的?你认为你自己的小说有没有魅力?
我个人的毛病,总是沉缅于过去生活的枝枝节节,对未来却缺乏盘算。艺术境界是 一种光,若有若无,可明可暗的。我希望达到的境界含有许多层次,我希望自然、单纯、 宁静、悠远,我又希望丰富、复杂、多变。它们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必须是纯粹的 艺术的。
我读到一些优秀作品,它们就有那种我所向往的“光”,譬如卡弗的一些短篇, 《马辔头》,《简单之至》,譬如塞林格的《献给艾丝美》,譬如巴思的《迷失在开心 馆中》等等。我真正喜欢的往往是这样优秀的短篇。它们对于我是一种永远的诱惑和动 力。说到魅力,这是个让人羞涩的问题。某种程度上,魅力是权术诡计的演变。我从来 不玩权术,我认为我的作品没有多大的魅力,但是我不否认在创作上有时耍些小诡计, 所以也不能否认魅力也许存在。对于这一点最好心中无数,否则容易矫揉造作、搔首弄 姿。魅力是别人眼里的虚幻物,而小说是实在的,它需要你一字一字地创作,不得矫饰, 不得盲动。
8.你怎样看待先锋小说和先锋作家?
吴亮对此已作了严密而正直的分析阐述,特别喜欢其中的一个标题,《真正的先锋 一如既往》。
所谓先锋派文学是相对的,在所有的文化范畴中,总有一种比较激进带有反抗背叛 性质的文化,它们或者处于上升阶段,或者瞬间使已逝去、肯定有一种积极意义。“先 锋”们具有冒险精神,在文学的广场上,敲打残砖余壁,破坏或创造,以此推动文学的 发展。
中国当代的先锋只是相对于中国文学而言,他们的作品形似外国作家作品,实际上 是在另外的轨道上缓缓运行。也许注定是无法超越世界的。所以我觉得他们悲壮而英勇, 带有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