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第一名
其因果如下。大概在各学校中都有一个傻小子,如我一样聪颖,或稍逊一筹的,然而比我相信积分,而且能认真攻读课堂内的功课而为我所不能的。我相信如果我肯在功课上努力一点,便不难得到冠军,不过我不干。第一,我向来对于课程不大认真。其次,凡做甚么事我一生都不愿居第一的。这也许是由于我血液里含有道教徒原素。”
在美丽的圣约翰,林语堂遇见了“一个真正伟大的人”——校长卜舫济博士。
卜博士是个“中国通”,娶了位温婉的中国女子。他是严格的清教徒,每天早祷会后,林语堂就会看见他夹着黑色公文包,绕校园步行一周,然后带领舍监查房。9点整,他分秒不差地走进办公室,风雨无阻。要是走出办公室,那一定是5点的下班时间了。卜博士的生活习惯和钟表一样准时,连看书也是一样,每年一本长篇小说,一个月一章,严格控制,决不少看,也决多不看。语堂从卜博士的身上,充分领悟到英国清教的精髓。
这一招后来被廖翠凤学来管理他的丈夫。翠凤在接受报纸采访时曾说,林语堂的作息时间就是按照英国绅士的做派,起床、刷牙、吃饭、工作,都是预先制定好了的。“语堂就是我的孩子,要是不这么办,就乱套了。”翠凤得意地埋怨道。
卜博士办事认真,待学生极好,林语堂从神学院出来,就是他的主意。他是真正的教育家,把西方的现代教育模式搬到了圣约翰。
林语堂的自由天性得到了任意的舒展,他积极参与各项活动,一个人得了4枚奖牌。然而,他还是不满意圣约翰的课堂教育,痛恨考试制度和“学分制”。
教国文科的是一个前清的老秀才,姓金,还留着辫子,带大眼镜。每次上课,他先照着课本读10行,然后就像佛家坐禅一样入定了,眼睛不望学生,不望书本,不望墙壁,学生面面相觑,有些居然以为他这么做是别有深意,也依样画葫芦,呆望出神。望了一学期,也没有望出所以然来。金夫子新知识匮乏,但喜欢卖弄,有次心血来潮说可以开汽车到美国。他连中国和美国之间隔着太平洋都不知道,学生们以为笑柄,常拿来开玩笑。
林语堂痛恨老夫子误人子弟,又喜欢他的教学方式,因为他可以肆意地看任何想看的书,而不必像寻源书院一样,做递字条的惊险游戏。语堂的涉猎范围很广,赫克尔《宇宙之谜》、华尔德《社会学》、达尔文的、斯宾塞的《伦理学》,甚至包括韦司特墨的《婚姻论》。进化论对林语堂影响最大,他用此说来解读基督教,结果就犯下了《把基督教当文学来读》的布道趣事。历史课时,林语堂读的是张伯伦《十九世纪的基础》英文版,教员诧异万分,对语堂刮目相看。
上课是浪费时间,考试是浪费生命。考期临近时,别的同学都在“三更灯火五更鸡”地刻苦攻读,林语堂一个人跑到苏州河边逍遥自在地钓鱼。苏州河当时清澈见底,鱼戏浅水,呆上半天,就能收获一小筐。林语堂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怂恿一个好友:大考大玩,小考小玩,玩好了才考得好。那同学被说动了,跟去钓了一晚上鱼。第二天,林语堂照常轻轻松松拿了个高分,那个同学却不及格,一脸沮丧地责怪语堂。林语堂有点愧疚,原来他的学习方法不是所有人都适用的。
到美国后,林语堂挑起国外名校的刺来。
他借着评论《英美德大学》一书,把美国引以为傲的几大名校狠狠地冷嘲热讽了一通。哈佛除外,对母校总得留点情面。他列举了哥伦比亚大学博士论文的题目:《中学便餐室的管理问题》;《学生坐位姿势及书桌尺寸之研究》;《初等学校佣人服役之分析》等等。而著名的克孙教授在国际心理学会第九年会上宣读了他的最新力作《寻常讨厌事物之原来与性质》,据说是费了几年的考据功夫,考证出507种讨厌事件,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