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氏
相信我会有这么大福气。’
狄夫人微笑说:‘你一定很厚的贿赂了她?’
‘说实话,一点也不错。谁能跟夫人接近,我全城找遍了,我运气不坏。夫人,您看,这是您自己的错儿呀。别的女人只答应在别人面前与人相见,可是,您却不然。我要见夫人,就是因为爱夫人。夫人,您不知道您给了我多大的幸福哇。我已经等了夫人半天,现在夫人可以让我走了。可是千万求夫人再说几句话,我好永远纪念着夫人。’
这种甘言媚词,狄夫人简直欲拒不能,她已经改变了主意,R因为滕生的话说得太中听。她说:‘先别走,你既然来了,费了好大的麻烦,告诉我你的情形,你是什么人哪?’
‘我是个太学的学生。’
‘唔,是了。学政治的?’
‘我扪所有的太学生都关心政治。不过,不是单纯的政治问题,这是个有关中国的荣誉和独立的问题。是人人关心的大事。若说什么主和派和主战派,话都不算对。应当说是国家荣辱的抉择。谁不愿意和平呢?若是为和平而受污辱,我宁愿一战。’
滕生说得慷慨激昂,他是反对主和派的学生游行示威运动的领袖。那时的太学生为数将近三万人,屡次要求朝廷对金人采取强硬的政策。因为他们成为人民的喉舌,政府要人对他们也很顾忌。太学生领袖像陈栋已经被杀,后来群情激愤,朝廷才又身后褒扬。滕生说着心头的话,狄夫人听着赞佩不置。她越听越觉得滕生是痛快淋漓的说出了她自己的心头话,不由得兴商采烈。
滕生停了一下说:‘我简直是忘其所以了。’
‘没有,你的话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先父向来也是这个主张。这是我们李家的传统主张。李纲先生就是我娘家的叔祖。’
‘真的!’滕生几乎一惊之下跳了起来。李纲原是主战派的主要人物,两代以前的政治论争是以他为中心的。在太学诸生的心目中,除去老天爷以外,就是李纲了。
他俩各饮了一杯,向李纲先生致敬。现在跟滕生在一起,狄夫人已经觉得毫无拘束,觉得安全无虑了。滕生为人自然轻松。这次相会的美满,的确出乎滕生的意料。两人觉得彼此颇有一些脾味相投的地方。狄夫人忘了自己官爵的骄矜,就和女人对情人说话一样了。她向来没有尝过这种陶醉的滋味,也向来没有和丈夫的朋友这么畅谈过。现在好像一条堤堰决开了,她的青春的日子又倒流了回来。她的快乐的处女时代,她那有权威的伟大的父亲,她那信仰中的天真与辛福,原已抑制了很久,遗忘了很久,在这短促的一段时光里,与青年的快乐轻松,都一齐去而复返了。
‘夫人,我爱您,您不能怪我的’他说着就要吻夫人的手。夫人把手递给他,芳心荡漾不定。
忽然她强做镇定说:‘滕先生,遇见先生,我觉得很荣幸。我盼望我们可以做朋友。’
‘夫人若是不嫌弃,我简直快乐死了。’
外面有脚步声,慧澄走了进来,眼睛盯着双方说:‘事情谈完了吧?’
‘谈完了。’狄夫人说着就起身要走。‘不知不觉天都这么晚了。’她立起身来,脸上发红。忽然脸上有点异样,弯下了腰,又跌在椅子上,痛得直呻吟。
慧澄问说:‘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觉得不舒服。’
慧澄跑过来和夫人说,‘那间屋里去吧。躺下歇息一下。’
慧证扶着夫人走到里间去,狄夫人躺在床上,盖好之后,她跟慧澄说:‘你派人跟香莲回家去。告诉香莲明早跟人抬轿来接我。告诉家里人说,我忽然一阵腹痛,今天晚上不回家了。’
慧澄从客厅走出来,正碰见滕生,她凑到滕生耳朵跟前小声说,‘滕先生,给您道喜。’
第二天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