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啊哟！风吹得我全身发抖！有什么东西烫着我的皮肤！而且我的眼睛还是痛，很痛！quot;

    “呃……quot;

    “怎么！这是你么？你抱住了我干什么？你拖我走？你拉我到哪里去呀？天哪！我的眼睛！我怕是盲了不成！……你拖我到哪里去呀？你，你，你！……quot;

    三

    “现在没有声音了。”

    “那蓬蓬地响着的又是什么？”

    “那光景就是大火！烧毁了一切的大火！quot;

    “也要烧到我们这里来罢？quot;

    “光景是要来的！quot;

    “那么我要去看一看，我要离开这半黑暗的该诅咒的墙角！quot;

    “但是你不怕那边太强烈的光线刺痛了你的眼睛么？quot;

    “我不怕！就是瞎了眼睛，我也要去！为了寻求光明，即使瞎了眼睛也值得！quot;

    “但是那边并不是真的光明！那边的是地狱里喷发出来的孽火！那边一点也不像我从前所读的书本子上那些话！quot;

    “你难道能够断定你的书本子一定不错！书本子是死的，书本子不能预言了一切变化！我一定要走了！你也一块儿去罢！quot;

    “你的眼睛就能够睁开来么？我的是不行！在这里，我还觉得眼皮上麻辣辣地有点刺痛！quot;

    “我也有一点儿。但是我想来那是一定不可免的过程。你想想我们在黑暗中多久了，骤然跑到强烈的光明下，眼睛总要睁不开！总要觉得痛！忍过这一会儿就好了！quot;

    “可是我不愿意。并且我读过的书本子只许给我自由，快乐，没有说过先得受痛苦！先要给人痛苦的，那就不是理想的极乐世界！quot;

    “那么我一个人走了！quot;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走！你一定要年长的人给你引路！quot;

    “我不要谁来引路！我会走自己的路！quot;

    “但是你丢我一个人在这里未免太残酷！quot;

    “那我没有别的办法。quot;

    “你竟说没有别的办法？quot;

    “那有什么办法呢？”

    “但是你最好再等一下。那边的大火会把你烧做灰！quot;

    “我就想到大火里去锻炼一下。quot;

    “你这是不知高低的话！quot;

    “哈，哈，哈！……呵，雷又响了！这风！呀，呀，朋友，快走，

    快走！这墙也要倒下来了！我扶着你罢！呀——quot;

    “哼，哼，可是我当真不行了！……我的心好像已经爆破了，我的眼睛也盲了！……这变动！天翻地覆的变动！我相信这一定不是好的正气的变动！……书本上从没说过……我当真不行了！我不能动了！我快就要死了！quot;

    “但是朋友，你得努力，你得振作！我抱你起来罢？quot;

    “不成！……quot;

    “呀呀！你的脸，你的嘴唇，全都冷下去了，冷下去了！让我来试一试看，还有没有气息？呀——可是，这墙当真要倒了！火，火也就要烧过来了！哈！来罢！烧毁了旧世界的一切渣滓！来罢！我要在火里洗一个澡！quot;

    1932年1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