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运会印象
还带了一瓶葡萄汁、一瓶冷开水,然而一进了田径场的quot;看台quot;,我就晓得我的quot;细心quot;原来半个钱也不值。这里什么都有:点饥的,解渴的,甚至于消闲的,各种各样饮食的贩卖员赶来落去比三等戏院还要热闹些;栗子壳和香蕉皮、梨子皮到处有的是。这样的舒服quot;自由quot;我自然应当尽量享受,于是把葡萄汁喝了,冷开水用来洗手,空气子随便一丢,而肚子尚有余勇,则尽力报答各式贩卖员劝进的盛意。至于带去的干粮呢,原封带回。
“田径场quot;像一个圆城,看台就是城墙,不过当然是斜坡形。我不知道从最低到最高共有几级,只觉得quot;仰之弥高quot;而已。我们站在最高的一级,那就是站在城墙顶上了,看着城圈子里。
那时quot;城圈子quot;里,就是quot;田径场quot;上,好像只有一项比赛,足球。广东对山东罢?当然是广东队的quot;守门quot;清闲得无事可做,我真替他感到寂寞。我听得那播音喇叭老是说:“请注意,广东又胜一球。quot;真觉得单调。我热心地盼望山东大汉们运气好些,每逢那球到了广东队界内时,我便在心里代山东大汉们出一把力。我这动机,也许并不光明,因为广东队的球门离我近,我可以更加看得明白。
忽然有一个声音在我前面说:“怎么球总在那边呢!quot;
我留心去找那说话的人,原来是一位穿得很体面的中年太太,撑着一把绸洋伞,有一位也很漂亮的年青人坐的旁边,光景是她的令郎。
“因为这一边的人本事好,quot;那位quot;令郎quot;回答。接着他就说明了许多足球比赛的规则。凭我的武断,这位中年太太对于足球——或者甚至运动会之类,常识很缺乏,要不是足球而是回力球,那她一定头头是道;然而她居然来了,坐在代价高可是不舒服的水泥quot;看台quot;上,她也带着她的quot;令郎quot;,可一定不是她在尽quot;慈道quot;而是她的quot;令郎quot;在尽quot;孝道quot;。谁要说她不给quot;全运会quot;捧场,那也真是冤枉。
这时,太阳的威力越来越大,那位quot;热心quot;的中年太太撑伞撑得手酸了。而且就在头顶那香炉式的烟囱口里,老是喷着煤灰,像下雨一般往我们这些看客身上洒——如果跟雨一样重倒也好了,偏偏又比雨点轻,会转弯。中年太太虽然有伞,却也完全没用。于是我听得quot;热心quot;的她第一次出怨声道:“怎么没有个布篷遮遮呢!不及海京伯!quot;
哦,哦!海京伯!那不是曾经在quot;一二八quot;以后的上海赚过大钱的德国马戏班吗!哦哦,我懂得这位中年太太心中的quot;全运会quot;了。
我忽然觉得quot;看运动会quot;也不过如此,然而看运动会的各色人等却大有意思。我坐不定了,我也开始quot;运动quot;。在那斜坡形的quot;城墙quot;上来来去去跑。我在多数看客的脸上看见了这样的意思:比不上海京伯或是quot;大世界quot;的大杂耍。有些穿了制服排队来的学生看客自然是例外,可是他们quot;嘴巴的运动quot;似乎比quot;眼睛的运动quot;忙得多了。他们谈天,吃零食,宛然是picnic的风度;这也怪不得,那天上午的quot;运动quot;实在不多。
下午,我的quot;活动范围quot;就扩大了,我的活动地盘仍旧是
“田径场quot;,因为我觉得如果要看看quot;运动会quot;的各色人等,再没有比quot;田径场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