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朗读
暂停
+书签

视觉:
关灯
护眼
字体:
声音:
男声
女声
金风
玉露
学生
大叔
司仪
学者
素人
女主播
评书
语速:
1x
2x
3x
4x
5x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天山行色
炬。

    雪水流处有人家,

    白白红红大丽花。

    雪水流处小麦熟,

    新面打馕烤羊肉。

    雪水流经山北麓,

    长宜子孙聚国族。

    天池雪水深几许?

    储量恰当一年雨。

    我从燕山向天山,

    曾度苍茫戈壁滩。

    万里西来终不悔,

    待饮天池一杯水。

    天山

    天山大气磅礴,大刀阔斧。

    一个国画家到新疆来画天山,可以说是毫无办法。所有一切皴法,大小斧劈、披麻、解索、牛毛、豆瓣,统统用不上。天山风化层很厚,石骨深藏在砂砾泥土之中,表面平平浑浑,不见棱角。一个大山头,只有阴阳明暗几个面,没有任何琐碎的笔触。

    天山无奇峰,无陡壁悬崖,无流泉瀑布,无亭台楼阁,而且没有一棵树,——树都在“山里”。画国画者以树为山之目,天山无树,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紫褐色的光秃秃的裸露的干山,国画家没了辙了!

    自乌鲁木齐至伊犁,无处不见天山。天山绵延不绝,无尽无休,其长不知几千里也。

    天山是雄伟的。

    早发乌苏望天山

    苍苍浮紫气,

    天山真雄伟。

    陵谷分阴阳,

    不假皴擦美。

    初阳照积雪,

    色如胭脂水。

    往霍尔果斯途中望天山

    天山在天上,

    没在白云间。

    色与云相似,

    微露数峰巅。

    只从蓝襞褶,

    遥知这是山。

    伊犁闻鸠

    到伊犁,行装甫卸,正洗着脸,听见斑鸠叫:

    “鹁鸪鸪——咕,

    “鹁鸪鸪——咕……”

    这引动了我的一点乡情。

    我有很多年没有听见斑鸠叫了。

    我的家乡是有很多斑鸠的。我家的荒废的后园的一棵树上,住着一对斑鸠。“天将雨,鸠唤妇”,到了浓阴将雨的天气,就听见斑鸠叫,叫得很急切:

    “鹁鸪鸪,鹁鸪鸪,鹁鸪鸪……”

    斑鸠在叫他的媳妇哩。

    到了积雨将晴,又听见斑鸠叫,叫得很懒散:

    “鹁鸪鸪,——咕!

    “鹁鸪鸪,——咕!”

    单声叫雨,双声叫晴。这是双声,是斑鸠的媳妇回来啦。“——咕”,这是媳妇在应答。

    是不是这样呢?我一直没有踏着挂着雨珠的青草去循声观察过。然而凭着鸠声的单双以占阴晴,似乎很灵验。我小时常常在将雨或将晴的天气里,谛听着鸣鸠,心里又快乐又忧愁,凄凄凉凉的,凄凉得那么甜美。

    我的童年的鸠声啊。

    昆明似乎应该有斑鸠,然而我没有听鸠的印象。

    上海没有斑鸠。

    我在北京住了多年,没有听过斑鸠叫。

    张家口没有斑鸠。

    我在伊犁,在祖国的西北边疆,听见斑鸠叫了。

    “鹁鸪鸪——咕,

    “鹁鸪鸪——咕……”

    伊犁的鸠声似乎比我的故乡的要低沉一些,苍老一些。

    有鸠声处,必多雨,且多大树。鸣鸠多藏于深树间。伊犁多雨。伊犁在全新疆是少有的雨多的地方。伊犁的树很多。我所住的伊犁宾馆,原是苏联领事馆,大树很多,青皮杨多合抱者。

    伊犁很美。

    洪亮吉《伊犁记事诗》云:

    鹁鸪啼处却春风,

    宛如江南气候同。

    注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首页 >汪曾祺散文简介 >汪曾祺散文目录 > 天山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