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闯关拔寨求生路 犯人浴血湘江岸
他亲手下掉了张营长那把系着红绸巾的枪,张营长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他看见张营长的眼圈红了,他的心当时动了一下,他不相信张营长这样的人会是坏人。他押解着张营长去了保卫局,那一次抓了很多人,不久都被枪杀了。不知为什么,张营长一直没有被杀,仍一直在保卫局关押着。李子良的心似乎宽慰了一些,可他仍放心不下。不知为什么,张营长的形象一直在他的眼前闪现。
那天傍晚,保卫局的人把犯人交给他们的时候,一共是32人,犯人的手一律捆绑在一起,系在身后,犯人之间又用一条粗绳连着。月光下,这些犯人神情茫然,此时部队西征的消息已不是什么秘密,可没有人告诉他们这些犯人。他们以为要被处决。当他们站在月光下,看着集结后的部队,在夜色的笼罩下出发的身影,更坚定了这一想法。
张营长站在队伍的最前头,他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满面红光的张营长了,胡子已经蓬乱地在脸上疯长了一些时候,面容苍白憔悴,唯有那双眼睛在很深的地方有两盏亮光在闪动。李子良就是凭着那两盏亮光辩认出张营长的。他走过去,伸出手在张营长的肩头轻拍了一下,然后叫了一声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话:张营长,是我。那一瞬间,张营长的身子一颤,他很快地看了眼李子良,这一眼他马上认出了那个在保平参军的小李子。他嘴唇牵动了几下,薃E乎想说什么,又什么也没有说。他抬眼望着远方,大部队已隐进了夜色中,只有人喊马嘶的喧嚣之声隐约可闻。
李子良冲战士们挥了一下手,这是出发的信号。20名战士,分左右列成两队押解着被系在一起的30多名犯人向大部队隐去的方向走去。他们没人说话,只有他们的脚步声留在黑暗中。
雾气渐遮了夜色,四周都是潮潮的一团,山影蒙蒙地显现在他们的眼前,层峦叠嶂的山峰在夜的深处隐着,山路迤逦,一行负重的人缓缓向前移动着。李子良很快便认出那是一支辎重部队。这次部队西征,不仅带走了红军医院,就连伤病号和兵工厂也随着大搬家了。制造子弹用的车床和铸具被拆解开,七八个人一组抬着随部队西征。在白天清点物资时,李子良看到制造边币的石印机也列入了这次西迁的行列。作为一个侦察兵,李子良清楚,这么多辎重无疑会给部队的行动带来诸多的不便。李子良只是一个侦察分队的排长,他不清楚这次部队西征的精神,他只懂得服从命令。
20名侦察连的战士很快便追上了辎重部队的后卫部队,山高路险,有的路段只能两个人并行通过,有的辎重需要七八个人抬的,这样的路便无法通过了,他们前撞后拥地挤在一起,一时无法通行,部队前进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
李子良接受任务时,领导明确规定,他们这支押解犯人的队伍要走在辎重部队后,断后部队前,不是到特殊情况不能打乱这样的行军序列,一是为了方便行军联络,同时也为了整个部队尽可能地显得井然有序。
李子良随着辎重部队走三步停两步地行进了一会儿,他便下令原地休息了。这时东方已经发白,夜雾渐渐散去,远山近树又有了一个新的轮廓。他们坐在一个较缓的山坡上,李子良故意坐到了离张营长较近的一块石头上。他掏出一盒烟,这是苏区产的“美丽”牌香烟。部队出发前,会吸烟的每人发了两包。他点燃了一支,吸了两口,他看见闭目养神的张营长。他拔出嘴里的烟递到张营长面前,张营长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把嘴微微张开,让李子良把烟放到他的嘴里。张营长叼烟的那一瞬间,低声说了句:谢谢。李子良没有说话,他又为自己点燃了一支,他觉得此时应该和张营长说点什么,觉得有许多话要说,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还是张营长先说了句:我们这是去哪?李子良没假思索便答:向西。他觉得这没有什么可保密的,部队出发动员时就是这么说的。这样回答张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