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顾问李梦断广昌 王铁连死守狭口
之度外。仗打到这种时候,谁也不知谁能活多久,现在还都好好的,说不定一次冲锋下来,便再也回不来了。
王铁不怕死,他自从于都王家坪里走出来,从来没忘记家里的娘和于英。一有机会他总会给于都的娘和于英捎个信,告诉她们他还活着,他还思念着她们。王铁一闭上眼睛,恍似又回到了于都他和于英分手时的情景,他从她的目光里看到了那份亲情和启盼,在于英逃到他们家那些日子里,他和于英都已感受到了互相爱慕和关心。他们虽一直以兄妹相称,可他们明白那是怎样一种亲昵的称谓。自从分手后便有了不尽的相思,这种思念是痛楚的,也是甜蜜的。
王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于英和母亲,但他坚信,红军一定会胜利,建设一个新政权,那时他和于英都会是新政权的主人,那时也正是他和于英重逢的日子。他一憧憬这些,眼前的一切便突然变得美好起来。
战士们此时坐在露了天的碉堡里,他们神情疲惫,有的抱着枪,有的握着刀,有的半闭着眼睛在养神,有的在思念家乡的妻儿老小。只有通信员小罗一个人表情异样。刚才冲锋回来的路上,他顺手在山坡上折了一朵小紫花儿,那朵紫花昨夜刚刚绽放,浑身上下还浸着露珠,小罗把那朵小花放在鼻子下嗅着,小罗穿着一身不太合体的肥大衣裤,如果不是他头上那顶八角帽,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个红军战士。他还不满15岁,是半年前参的军。半年前,他父亲在团村战斗中牺牲了,只留给他这顶红军帽。他的母亲被还乡团杀了,他成了孤儿。王铁的部队路过那个叫不出名的小山村时,小罗便一直跟着部队走了好远。王铁不忍心收留这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可又架不住他的死缠硬泡。王铁后来没有办法,便让小罗留在身边当了通信员。小罗刚开始没有枪,也不会打枪,第一次战斗时,他冲敌人大喊大叫,手里攥着两块石头就向敌人冲去。他说要为父亲、母亲报仇。
广昌战斗打响的时候,小罗才真正地学会了打枪,那枪是一名牺牲的战友留下的。当他开枪打死一个敌人时,他激动得哭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他跪在地上,冲家乡的方向说:爹、娘,狗娃给你们报仇哩。
王铁看到小罗这样,心里很不好受。他一直在想:狗娃还是个孩子呢。
是战斗使小罗长大了,成熟了。他看到冲上来的敌人不再大喊大叫了,他像一个老兵那样,知道什么时候射击,什么时候冲锋。他每次都能及时准确地传达王铁的命令。
敌人的炮击渐渐停了下来,这就等于是一种无声的命令,敌人很快就会从隐蔽的地方冲出来,那就是他们短兵相接的战斗。
这时的红军战士一个个猛地睁开眼睛,突然似换了个人,从子弹袋里摸出子弹压向枪膛。每次敌人冲锋前,王铁听到战士们在他的身边压子弹的声音觉得美妙得像一首音乐,可这次枪栓响过几声之后,便沉寂下来了。他意识到了什么,他摸了把空空的弹袋,发现自己的弹袋里也只剩下几发子弹了。
战士们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王铁知道,最后的关头到了。
他伸手摸了摸身后的大刀,冲战士们笑了一下,战士们也都利落地抽出了身后的刀。
奶奶的!一个伤兵抽出刀后骂了一声,他的伤在腿上,他用刀拄地,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的半边裤角已被血水浸透了。
来吧,让你们尝尝小爷爷刀的厉害。那个伤兵咬着牙说。
战士们握刀在手,冷漠地注视着阵地前方,阳光泻在他们身上,像一尊尊雕塑。
李德通过望远镜看到,盱江两岸的红军阵地烟雾弥漫,喊杀声隐隐地传来。广昌保卫战已经打了9天,在这9天中李德不是在地图前沉思,就是在坑道旁手举望远镜观察阵地的动静。
李德没有想到,这仗刚一开打对红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