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人渔夫
又脏又破的,街呢,一条热闹的也没有,书报杂志收到大半已经过期了,电视平均一个月收得到两三次,映出来的人好似鬼影子,一个人在家也不敢看,停电停水更是家常便饭,想散个步嘛,整天刮着狂风沙。
这儿的日子,除了沙哈拉威人过得自在之外,欧洲人酗酒,夫妻打架,单身汉自杀经常发生,全是给沙漠逼出来的悲剧。只有我们,还算懂得“生活的艺术”,苦日子也熬下来了,过得还算不太坏。
我静听着荷西宣布的节省计划,开始警告他。
“那么省,你不怕三个月后我们疯掉了或自杀了?”荷西苦笑了一下:“真的,假期不出去跑跑会活活闷死。”“你想想看,我们不往阿尔及利亚那边内陆跑,我们去海边,为什么不利用这一千多里长的海岸线去看看。”
“去海边,穿过沙漠一个来回,汽油也是不得了。”“去捉鱼呀,捉到了做咸鱼晒干,我们可以省菜钱,也可以抵汽油钱。”我的劲一向是很大的,说到玩,决不气馁。
第二个周末,我们带了帐篷,足足沿着海边去探了快一百里的岩岸,夜间扎营住在崖上。
没有沙滩的岩岸有许多好处,用绳子吊下崖去很方便,海潮退了时岩石上露出附着的九孔,夹缝里有螃蟹,水塘里有章鱼,有蛇一样的花斑鳗,有圆盘子似的电人鱼,还有成千上万的黑贝壳竖长在石头上,我认得出它们是一种海鲜叫淡菜,再有肥肥的海带可以晒干做汤,漂流木是现代雕塑,小花石头捡回来贴在硬纸板上又是图画。这片海岸一向没有人来过,仍是原始而又丰富的。
“这里是所罗门王宝藏,发财了啊!”
我在滑滑的石头上跳来跳去,尖声高叫,兴奋极了。
“这一大堆石块分给你,快快捡,潮水退了。”
荷西丢给我一只水桶,一付线手套,一把刀,他正在穿潜水衣,要下海去射大鱼。
不到一小时,我水桶里装满了铲下来的淡菜和九孔,又捉到十六只小脸盆那么大的红色大螃蟹,水桶放不下,我用石块做了一个监牢,将他们暂时关在里面。海带我扎了一大堆。
荷西上岸来时,腰上串了快十条大鱼,颜色都是淡红色的。
“你看,来不及拿,太多了。”我这时才知道贪心人的滋味。
荷西看了我的大螃蟹,又去捉了快二十个黑灰色的小蟹。他说,“小的叫尼克拉斯,比大的好吃。”
潮水慢慢涨了,我们退到崖下,刮掉鱼鳞,洗干净鱼的肚肠,满满的装了一口袋,我把长裤脱下来,两个裤管打个结,将螃蟹全丢进去,水桶也绑在绳子上,就这样爬上崖去。那个周末初次的探险,可以说满载而归。
回家的路上我拼命的催荷西。
“快开,快开,我们去叫单身宿舍的同事们回来吃晚饭。”“你不做咸鱼了吗?”荷西问我。
“第一次算了,请客请掉,他们平常吃得也不好。”
荷西听了很高兴,回家之前又去买了一箱啤酒,半打葡萄酒请客。
以后的几个周末,同事们都要跟去捉鱼。我们一高兴,干脆买了十斤牛肉,五棵大白菜,做了十几个蛋饼,又添了一个小冰箱,一个炭炉子,五个大水桶,六付手套,再买了一箱可乐,一箱牛奶。浩浩荡荡的开了几辆车,沿着海岸线上下乱跑,夜间露营,吃烤肉,谈天说地,玩得不亦乐乎,要存钱这件事就不知不觉的被淡忘了。
我们这个家,是谁也不管钱的,钱,放在中国棉袄的口袋里,谁要用了,就去抽一张,帐,如果记得写,就写在随手抓来的小纸头上,丢在一个大糖瓶子里。
去了海边没有几次,口袋空了,糖瓶子里挤满了小纸片。“又没有了,真快!”我抱着棉袄喃喃自语。
“当初去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