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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 头 记
常难过,他救了我,又觉得不值得,都写在脸上了。

    “唉,他生气了!”我望着远去的车子喃喃的说着。

    身旁的年轻人露出想笑的样子,从我篮子里拿了一块石头出来玩。

    “捡石头做什么?”他问。

    “玩。”我苦笑了一下。

    “这么好玩?”他又问。

    我认真的点点头。

    “把命差点玩掉罗。”他轻轻的半开玩笑的说。接着吹了一声长哨,把他的狗唤了过来,双手将湿衣服抖一抖,就要走了。

    我赶快跑上去挡住他,交缠着手指,不知要如何表达我的谢意,这样陷害人家,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我赔你衣服。”我急出这一句话来。

    “没的事,一下就干了。再见!”他本来是要走了,这时反而小步跑开去了,脸红红的。

    人都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坐在路边,深灰色的天空,淡灰色烟雾腾腾翻着巨浪的海,黑碎石的海滩刮着大风,远方礁石上孤零零的站着一个废弃了的小灯塔,这情景使我想起一部老电影《珍妮的画像》里面的画面。又再想,不过是几分钟以前,自己的生命,极可能在这样凄凉悲怆的景色里得到归宿,心中不禁涌出一丝说不出的柔情和感动来。

    回家的路上,大雨纷纷的落下来,满天乌云快速的游走着,经过女友黛娥的家,她正抱着婴儿站在窗口,看见我,大叫了过来:“啊,清早七点多,梦游回来了吗?”“还说呢,刚才在下面差点给浪卷掉了,你看我,脸都吓黄了。”拉起湿湿的头发给她看。

    “活该!”她笑了起来。

    “你看,捡了十几块。”我把篮子斜斜的倾下来给她看。“真是神经,起那么早,原来是在搞这个。”她惊叹着。“根本还没睡过,画到清早五点多,荷西去赶工,我也干脆不睡到海边去玩玩。”我认真的说。

    “什么时候才画得完,我的那块轮到什么时候?”黛娥又急切的叫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呢,再见了!”迎着大雨快步跑回家去。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我的一个女友送了我一大盒不透明水彩,还细心的替我备了几支普通的画笔。

    老实说,收到这样的东西,我是不太开心的,它只能算一件工具,一份未完成的礼物,还得自己再加创造才知道它会成什么样子。

    当时,我马上把很多用白线缝过的衣服翻了出来,细细的调出跟衣料一样的颜色,将它涂在不衬而刺眼的白线上,衣服一下变好看了很多。

    后来,我碰到了这个送颜料的女友,就把牛仔裤管下面自己缝的地方给她看,告诉她蓝色的线原是白的,是她的颜料涂蓝的。

    我的女友听了我的话十分窘迫的说:“三毛,送你颜料是希望你再画画儿,不是给你染白线用的;缝衣服,街上卖线的地方很多——”

    我听了这话就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画画我是再也不会做了,上辈子的事不能这辈子再扯回来。

    所以我只是望着这个女友笑,也不说什么。

    后来我一个人去港口看船,无意间发觉一家小店竟然在卖画好的鹅卵石,比青果还小的一枚小石头,画得五颜六色,美丽非凡,我看了好欢喜,忍不住买下了一块,回来后,把玩不已,心里又挂念着那些没有买回来的。第二天清晨又跑去看,又忍不住带回来了另一块,黄昏又去了一趟,这次是跟女友黛娥一起去的,结果又是买了一块回来,三块石头,花掉了一星期的菜钱。

    “你如果吃石头会更高兴对不对?”黛娥问我,我举着石头左看右看,开心的点头。

    “自己画嘛,这又不难。”黛娥又说。

    我被她一说,不知怎的动了凡心,彩石太诱人了!海滩就在家的下面,石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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