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大王
能还会闹着不付钱呢。
这一回,荷西说着不吃的饺子吃出了味道,我心里却为难了起来。
饺子皮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我知道是面粉。
面粉要掺凉水,热水,还是温水?不知道。
掺水揉面要不要放盐?更没听说过。
听说馒头是要发的,那么饺子面发不发?
真买了面粉回来,是筛是不筛?多揉了会不会揉出面筋来呢?
我跑到小店里去张望,架子上排着一大排蔬菜,这不行呢,没听说用蕃茄、五米、青椒、洋葱,还有南瓜做饺子馅的。
我站着细细的想了一想,打长途电话去问马德里的徐伯伯要怎么和面应该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用这个长途电话去吓他,总是不礼貌。再说,我自己有个毛病,旁人教的,不一定学得来,自己想的,倒是不会太错。
爱迪生不是小学四年级就给学校赶了出来吗?我的情形跟他乱像的呢。
求人不如求己,我来给这饺子实验实验,就算和不出饺子皮,错和个小面人出来烤烤,吹口气,看它活不活?不也很有趣吗?
那一阵我是很忙的,女友玛丽莎来此度假,部份是为了来看我。我坚持她顿顿在家里吃,好叫她省了伙食费。全家才四个人吃饭,可是荷西吃得重,玛丽莎吃得轻,玛达是个小娃娃,又得另外做营养的食物,我自己呢,吃这些人多下来的,跟母亲的习惯一色一样。
第一顿饺子开出来,我成了个白面人,头发一拍,蓬一下一阵白烟往上冒。
这次的成绩,是二十七个洋葱牛肉饺,皮厚如城墙,肉干如废弹,吃起来洋葱吱吱响。
大家勉强吃了一两个,荷西变得好客气,直说做的人劳苦功高,应该多吃。倒是玛达小娃娃并不挑剔,一旁吃得好高兴,荷西看她那个样子,恶作剧的对玛丽莎说:“三毛这些饺子皮是用茶杯擀出来的,当心吃下玻璃碴。”
玛丽莎本来就是个神经质的母亲,这一唬,拎了玛达便往洗手间跑,掏她的脖子,硬迫她把口里的饺子给吐出来。
这些人这么不给人面子实在令人叹息,也因为他们如此激将,激出了我日后定做饺子大王的决心来。
一个人,大凡肯虚心反省自己的过失,将来不再重蹈,成功的希望总是会有的。
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固然是好,动脑筋改正自己的错误更是重要,小如做菜,大如齐家、治国,其实都是一样的道理。
我初次的饺子皮是用温水和出来的。第二次便知道可以用冷水了,因为不是做蒸饺,是做水饺。
外国的蔬菜大半跟他们的人一般,硬帮帮的多,那么由我来以柔克刚像对荷西一样。再硬的粗脆包心菜,都给细细的切成末碎,再拿热水来煮软,然后找出一双清洁的麻纱袜子,将包心菜倒进去,挤掉水分,掺进碎肉里去。玛丽莎坚持三岁的小孩吃猪肉太油腻,我便用牛肉馅,趁她不注意,给它混进了一大匙猪油,她竟也吃不出来,还说这个小肉牛又嫩又滑,吃起来一包香油呢!
开始时,我的饺子们是平平的,四周用叉子压压好,东一个西一个躺在满桌细细的干面粉上,如同一群沙滩上的月亮,有上弦月,也有下弦月。
再实验几次之后,它们站起来啦,一只只胖胖的,有若可爱的小白老鼠排着队去下锅。
擀面棍这个东西外国自然也有,可是我已习惯了用细长优美的长杯子做饺子皮,没有再去换它的必要,再说,用久了的东西,总多了一份感情。
一个多月的时光飞逝而去,玛丽莎和玛达已经从马德里来了两封好亲热的信,而我这个厨房里,也是春去秋来,变化很多,不消一个钟头,一百个热腾腾的饺子可以面不改色的马上上桌。连粗手粗脚的荷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