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之夜
去洞里,买下它又做什么用呢。”“冬天上来再睡好了,先要做些小工程才住得进去呢!”我说。
“冬天禁猎呢!”拉蒙说。
“又不是上来杀兔子的!”我说。
这时我们都包上了毛毯,巧诺不知什么地方又摸出来了一个收音机,反正他是不肯谛听大自然声音的毛孩子。“明天几点起来?”我问。
“五点半左右。”拉蒙说。
我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毯子窝窝紧,然后闭上了眼睛。
收音机放得很小声,细微得随风飘散的音乐在草原上回荡着。
“ECHO”奥克塔维沃悄悄的喊我。
“什么?”
“你念过书?”
“一点点,为什么?”
“书里有什么?”
“有信息,我的孩子,各色各样的信息。”
称呼别人——“我的孩子”是加纳利群岛的一句惯用语,街上不认识的人问路也是这么叫来叫去的。
“做木匠是低贱的工作吗?”又是奥克塔维沃在问,他的声音疲倦又忧伤。
“不是,不是低贱的。”
“为什么读书人不大看得起我们呢?”
“因为他们没有把书念好呢!脑筋念笨了。”
“你想,有一天,一个好女孩子,正在念高中的,会嫁给一个木匠吗?”
“为什么不会有呢!”我说。
我猜奥克塔维沃必是爱上了一个念书的女孩子,不然他这些问题哪里来的。
奥克塔维沃的眼睛望着黑暗,望着遥远遥远的地方。这个孩子与巧诺,与他的师父拉蒙又是那么的不相同,他要受苦的,因为他的灵魂里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喂!塔维沃!”我轻轻的喊。
“嗯!”
“你知道耶稣基督在尘世的父亲是约瑟?”
“知道。”
“他做什么的?”
“木匠。”
“听我说,两件事情,玛利亚并没有念过高中。一个木匠也可以娶圣女,明白了吗?” 我温柔的说。
奥克塔维沃不再说什么,只是翻了一个身睡去。我几几乎想对他说:“你可以一方面学木工,一方面借书看。”我不敢说这句话,因为这个建议可能造成这孩子一生的矛盾,也可能使世上又多一个更受苦的灵魂,又是何必由我来挑起这点火花呢!
这是奥克塔维沃与我的低语,可是我知道拉蒙和巧诺亦是没有睡着的。
火焰烧得非常微弱了,火光的四周显得更是黑暗,我们躺着的地方几乎看不到什么,可是远处月光下的山脊和草原却是苍白的。
天空高临在我们的头上,没有一丝云层,浩渺的清空呈现着神秘无边的伟大气象。
四周寂无人声,灌木丛里有啾啾的虫鸣。
我们静默了,没有再说一句话。
电台的夜间节目仍在放歌曲,音乐在微风里一阵一阵飘散。
我仍然没有睡意,卷在毯子里看火光如何静兀的跳跃,在做熄灭前最华丽的燃烧。
对于自己的夜不归家仍然使我有些惊异,将一己的安全放在这三个不同性别的朋友手里却没有使我不安,我是看稳看准他们才一同来的,这一点没有弄错。
“拉蒙!”我轻轻的试着喊了一声。
“嗯!”睡意很浓的声音了。
“月亮太大了,睡不着。”
“睡吧!”
“明天可不可以晚一点起来?”
他没有回答我。
收音机在报时间,已是子夜了。有高昂悲哀的歌声在草上飘过来:
“我也不梳头呀!我也不洗脸呀!直到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