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特别的天使
!变出三个愿望来给我们,快点!不然打死你这棵树——”这个游戏不好玩,太重了。可是我的回答,再也不能换。因为,你们喊了三遍我的名字。第八年就这么来了。然后,同样那只旅行袋和牛仔裤,又走了。
“小姑,我们一直在等你。阿一丫阿娘(宁波话祖父母)去了美国lü行。爸爸妈妈在上班,我们暑假在大姑家玩。请你快快回来。你在做什么?快快回来跟我们玩游戏和教dao我们好不好?妹妹和我画了两张tu画给你。在这里,寄给你看。天恩”
一张甜蜜,都是花和小人,还有对话。一张内脏密密麻麻的机器人,咕咕咕的说着看不懂的符号。也是开信的那一刹间,迦纳利群岛的天空有了金丝雀飞过的声音。邮局外面的女人,不肯再卖邮票。她去买了一张飞机票。为了一朵花和一个机器人。
“你又要走啦?!”
一包一包的书和零碎东西摊在书房,两个放学的小人蹲在旁边看,声音却很安然。
“我们三个一起走,天涯海角不分手。帮忙提书呀!上阳明山去。”
二十五个小口袋的书,两个天使忙了来回多少次才进了宿舍。再没有转向左边,也没有转向右边。小姑不亲吻你们,你们长大了,而小时候,却又不敢强求。怕那一两朵玫瑰花瓣印在颊上的时候,突然举步艰难。
“这是你们的第三个家。左边抽屉给恩,右边抽屉给慈,中间的给小姑学生放作业,好不好?”
欣喜的各自放下了一颗彩色的糖,三颗心在华冈有了安全的归宿和参与。
“你打不打你的学生?”“不打。”“很坏的呢?“也不打。”“还不打”“这个时代,轮到学生来打老师!”“我们不来的时候你一个人怕不怕鬼?”“不怕。”“真的鬼哦!怕不怕?”“真的鬼就是姑丈嘛!”“你就一个人住啦?”“不然呢?”“我们的林慧端老师跟先生住,还有一个小孩。”“我不是你的老师,我是小姑。”“林老师比你漂亮,跟妈妈差不多好看——”
讲话、搬书,另一个家和城堡,在天使的手里发光。天使不再来了,小姑周末下山去看她们,接到阿一丫阿娘的家里来睡,一起赖在地上,偷偷讲话到很晚,不管阿娘一遍又一遍进来偷袭叱骂。
我们只有一个童年和周末,为什么要用它去早早入梦?
天使说:我们林老师比你漂亮,跟妈妈差不多好看。小姑开始偷看恩慈的作文簿,一句一句林老师的红笔,看出了老师的美,看见了教师的苦心。也知道孩子的话里,除了:“三毛说她不在家。”的那种电话里,没有谎言。
星期四的黄昏,小姑去了新民小学,去得太早,站在校门外面数树上的叶子。数完两棵树,数出了一个又一个红夹克的小天使。慈先下来,本能的跑去排队上校车,操场上突然看见小姑,脸上火花也似的一烁,烧痛了小姑的心,恩也接着冲下来,笑向小姑跑。
接着的表情,却很淡漠,那张向你们不知不觉张开的手臂,落了空。这,住在台北,也慢慢习惯了。我向你们笑了一笑,唉!这样也好。
也是为林老师去的,却又没能跨进教室,又能告诉她多少她给予的恩和慈?没有进去,只因欠她太多,那个不能换的三个愿望,是林老师在替我给。只看孩子那么爱上学、爱老师,就知道里面没有委屈,有的是一片蓝天和一群小人。小天使一群一群的出来,马主任居然叫得出恩慈的名字,分得清她们的不同。在这小小的事情上,又一次感激新民小学的一草一木。
第二天,两个孩子抢着拿信给林教师,一封信被分放在两个信封里,里面是家长的感谢。
孩子回来做功课,打来骂去,算不出算术的角度。橡皮铅笔丢来丢去,其实也只为了坚持自己的答案。“双胞胎打架,自己打自己,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