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笔伐(1982—1992 四十七到五十七岁)
财力,正因为如此,报却办了出来,除“胆大妄为”外,殊乏其他解释。
《求是报》开办以后,我个人倒还好,因为即使不办报,我也是“工作狂”,每天由早到晚忙个不停,所以办报只是忙上加忙而已。倒是跟我办报的同人,忙得人仰马翻,以致屡生“逃兵”事件,其中孟祥柯是第一叛徒,他是过惯闲云野鹤生活的,这一忙,吓坏了他,乃留书出走,略谓George santayana与阳春有约,他老孟与乡村有约云,一走了之,潇洒无比。
虽然屡生叛逃事件,但李敖是何等人,岂怕别人叛我的变,仍旧“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何况老孟并非夏桀也乎?
老孟写文章,考究环境,他说最理想的地方是狮头山庙里,青山绿水、清风徐来,才有灵感。他问我为何随意下笔就千言,不要靠灵感,我说妓女接客,要不要靠性欲?靠有性欲才能接客,还能干这行吗?
不管怎么责人而不责己,《求是报》办出来,可谓“恶有恶‘报’”。当年我曾说“如果你想害一个人,你就劝他办杂志”(这一名言,大家都忘了是我说的),如今当修正为“劝他办报纸”了。
不过,不论怎么“悔不当初”,《求是报》总算做到了一点,就是全部都是可读的东西。就光凭这一点,《求是报》就是鹤立鸡群啦!
虽然理由头头是道,可是夜里三点泡在浴盆里,未免自笑。周作人打油诗说“老去无端玩古董”,我倒有点“老去无端办报纸”之感。盖办报之事,在去年10月12日以前,我一起认为对我是天方夜谭。报办成后,可好了,每天不要“跑三点半”了,——每天跑夜里“十二点半”了。《求是报》每天夜里四点钟由DhL快传到美国出美洲版,“十二点半”,正是“‘夜’正当中”呢!
你说“每日出报,太辛苦了,但是很值得的”,多谢打气。
1991年11月三日,我创办了《李敖求是评论》月刊,在发刊词中写道:
我的《千秋评论》《“李敖千秋评论丛书”》办了十年。《求是报》办了半年,如今双双达成它们历史的、阶段性的使命,我决定创办《李敖求是评论》杂志,以开新酞。
《李敖求是评论》杂志是我五十六岁时创办的,由于我余生生命贯注的主力是以外的几部重要小说,以及非小说的《中国思想史》等书,花在“东打一拳。西踢一脚”式的杂志上面,时间已有限制。因此我用两百页以下的月刊形式,予以掌握和掌舵。
《李敖求是评论》杂志虽是杂志,但它的使命,在“成一家之言”,一家之言并不是我一个人发言,而是把特立独行之言、振聋醒聩之言、“虽干万人,吾往矣”之言,不论古今、不论中外、不论新旧,都有以召集,形成光束与弹花,为“中国”开道、为“中国人”导向。“中国人”混蛋混蛋满天下,上自高等知识分子、衮衮诸公;下至匹夫匹妇、贩夫走卒,滔滔皆是混蛋、到处都是混蛋。在这种世风下,第一流的思想家站出来,以实事求是的论证,说点明白话、主持一些公道,这是起码该有的独来独往。《李敖求是评论》杂志就是在这一抱负下创办的。这是全台湾唯—‘一个崇尚真理、全说真话、专讲是非、没有党派的杂志。我敢说,看了它,台湾任何刊物都“不够看”、都“何足数”了。——浅人看来,这种开场白有点吹牛;但真正有眼识泰山的人看来,李敖几十年孤军奋斗、呼啸丛林的纪录,岂不都印证了这一事实吗?
《李敖求是评论》共办了六期,为时半年。到了1992年4月1日,我急着写我要写以外的那些书,决心结束每月不得安宁的写作方式,于是在《李敖求是评论》第六期出版后,告别了这一每月折腾的生涯。自《千秋评论》起算,这一生涯长达十年之久。
这十年中,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