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笔伐(1982—1992 四十七到五十七岁)
”——国民党唐突中国文化,武则天不着也!
国民党一查禁了李敖的书,便即时出之以抢书行动,我却尽量用计谋减低损失,就是同他们捉迷藏。不过,有时来不及捉迷藏,他们先驰得点,查到装订厂,先来抢书,那种情况,就最惨重。那种情况都由上级人员带队,手下的人也放不了水。《千秋评论》第二十七期出版前,我嘱咐我弟弟,所有的书不要全部在装订厂集中,这样的话,他们到现场抢书,顶多只能抢走一千本。那天正好是礼拜六下午,天气很好,我弟弟看第一批书已经安全出笼没有被抢,他就跟工人说,我们下午赶快一起装订完了,大伙好出去玩。于是就运进了一万本,该死的我弟弟出完了馊主意,竟然还跑回去大便,结果当天下午一万本被抢得干干净净。我当然大发脾气了,我骂说:“强盗抢你东西,至少你要跟他打个照面吧!强盗要见你,得从万华跑到大安区你家厕所来才成,这叫什么话!哪里不能大便?还非得跑回来大便?人家‘肥水不落外人田’,你却‘水肥不落外人田’!”不过,我弟弟的辩解却是:“敖哥,你不知道,每印几期,安全过关后,印刷厂装订厂就要向官方告一次密,大泻一次,给官方做点成绩,也给他们自己留下一些合作的纪录。——他们跟我们、跟官方,是交替合作、两头合作的。他们是你的朋友,有时候也客串你的敌人,不得不告密。何时书被抢,其实跟我的水肥并无关系。我的水肥肥到哪里,都是一样啊!”
蔡汉勋(陈中雄)是我这十年笔代成绩的最好统计者,他在《文化顽童李敖——李敖被忽视的另一面》书里,有《李敖复出文坛的总成绩单》之作,他指出:
“文化顽童”李敖在1979年6月复出后,除了办过每日准时发行达一百七十二天的《求是报》外,他更以令人难能置信的毅力先后创办了《李敖千秋评论》丛书一百二十期、《李敖千秋评论》号外四期、《万岁评论》四十期、《李敖求是评论》六期、《乌鸦评论》二十四期;以及出版过八大册《李敖全集》、七本《李敖新刊》和三十余本丛书,堪称是著作等身的文坛异数。
蔡汉勋又有“官方查禁李敖著作的‘理由’”一节,我抽举二十六册,以见数斑:
《孙逸仙和中国西化医学》:刊载“新夷说”一文,内容将“国父”遗教断章取义,故为曲解足以淆乱视听,影响民心士气。
:攻汗台湾当局现行法制,恶加渲染,足以淆乱视听,挑拨当局与人民情感。
《历史与人像》:诬指孔子为反动,并歪曲历史事实,足以淆乱视听,影响民心士气。……
:诬蔑儒家思想,淆乱视听,影响民心士气。
《文化论战丹人剥:诬指传统文化是繁殖共产主义的温床并为其铺路,足以淆乱视听,影响民心士气。
《教育与脸谱》:鼓动学生背叛师长,并煽惑学界“造反”、“革命”,足以淆乱视听,危害社会治安。
《上下古今谈》:公然反对台湾当局法令,诬指警察公报私仇,逼良为娼,足以淆乱视听,挑拨当局与人民情感。……
《乌鸦又叫了》:作者借彭明敏事件之发生,倡言发起“学习李敖运动”,鼓励青年走李敖路线,自认代表“反盲动”“反以暴易暴”“反枪杆对付异己”,并妄言“主张和平改革、社会改革、思想改革”。显有淆乱视听、影响民心士气之害,并有危害社会治安之虞。
《孙悟空和我》:指“蒋廷黻对经济自由的认识是错误的”,并诬指有“这种论调的人,他们专门表演集体、统制、官办、党营、公卖、国有等把戏”,显有淆乱视听,影响民心士气及挑拨“当局”与人民情感之害。……
“李敖写的信”:诬指“内政部”依据出版法“侵害”人民自由系“违宪”,并主张知识分子提倡“不合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