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

    做中国人，总不能不着中国书吧？你看了多少中国书呢？

    《四书》、、《唐诗三百首》，一数之下，不过几种而已，这就叫惭愧。

    面对十万种的古书，面对这一庞大遗产，中国的子孙们到底该怎么办？不看吗？说不过去；看吗？从何看起？又多么难看？这的确是一个令人痛苦的问题。

    为了解决这个令人痛苦的问题，有心人便出来，想法子做种种选本，来喂中国人。可叹的是，这些选本都失败了。失败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大家太注重以quot;文章quot;为检定标准了，太注重quot;文章quot;挂帅，并且这种quot;文章quot;，又大局限在僵化的模式里头了。

    好坏标准

    以中国quot;文章quot;的大家而论，中国人评判quot;文章quot;，缺乏一种像样的标准。行家论quot;唐宋八大家quot;，说韩愈文章quot;如崇山大海quot;、柳宗元文章quot;如幽岩怪壑quot;、欧阳修文章quot;如秋山平远quot;、苏缄文章quot;如长江大河quot;、王安石文章quot;如断岸千尺quot;、曾巩文章quot;如波泽春涨quot;，……说得玄之又玄，除了使我们知道水到处流。山一大堆以外，实在摸不清文章好在哪里？好的标准是什么？

    又如林纾说他的文章是quot;史（记）汉（书）之遗quot;；章炳麟却大骂林纾吹牛，说林纾的文章，乃从唐人传奇剽窃衍演而来。章炳麟又说：quot;当世之文，唯王阎运为能尽雅，马通伯为能尽俗。quot;其实一切摊开，有何史汉传奇雅俗之分？文章只有好坏问题，并无史汉传奇雅俗问题。文章的好坏标准，根本不在这里。

    做为新时代的中国人，我们评判文章，实在该用一种新的标准，我们必须放弃什么山水标准、什么雅俗标准、什么气骨标准、什么文白标准。我们看文章，要问的只是两个问题：一。要表达什么？二、表达得好不好？有了这种新的标准，一切错打的笔墨官司，都可以去它的蛋；一切不敢说它不好的所谓名家之作，都可以叫它狗屁。

    从对对子到古文

    古往今来，中国的quot;文章quot;特多，可是好文章不多的原因。就在没能将这二合一的问题摆平。中国人一淡写文章排名。韩愈就是老大，他是quot;唐宋八大家quot;的头牌，又是quot;文起八代（魏晋六朝）之衰quot;的大将，承前启后，代表性特强，可是你去读读他的全集看，你会发现读不下去。你用上面两个问题一套：

    一、他要表达什么？答案是：他思路不清，头脑很混，他主张quot;非圣人之志，不敢存quot;，但什么是圣人之志？他自己也不知道；二、他表达得好不好？答案是：他好用古文奇字，做气势奔放状，文言文在他手下，变成了抽象名词排列组合，用一大堆废话，来说三句话就可说清楚的小意思，表达得实在不好。

    虽然这样，韩愈却还算是进步分子呢？中国文章自魏晋以后，就有话不好好说，一定要配成了对儿才说话，一作起文来，就是quot;四六体quot;。quot;四六体quot;是四句六句对偶而成的骄体文，是纯粹的中国字一字一形一音一义的大排队。中国人这时候，一写文章就要对对子，写满篇文章就是写满篇春联，满篇堆砌、矫揉造作，非常讨厌。到了唐朝，韩愈出来，主张秦汉古文，quot;师其意而不师其词quot;、quot;唯陈言之务去quot;．虽然韩愈文章也一样讨厌，但比起以前的八代的来，总是一种进步。

    从古文到解放

    这种进步，转变到北宋的quot;古文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