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皆风景
都耳熟能详的,已成为常识范畴里的东西。白话不白话,如今已然完全不在眺望他那道风景的考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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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离得远了,当时是非谁管得?时间的筛子所留下的,只是现在时刻人们眼里的一道风景。
我1985年买到一册上海书店印行的张爱玲的小说集,除了加上一个套封,基本上是quot;民国卅五年十一月增订本初版quot;的原样。那影印的原封面借用了晚清的一张时装仕女图,画着个裙裾下露出三寸金莲的女人,幽幽地在那里弄骨牌,旁边坐着奶妈,抱着孩子……可是栏杆外,很突兀地,有个比例不对的人形,像鬼魂出现似的,那是现代人,非常好奇地孜孜往里窥视。光是《桂花蒸阿小悲秋》那样的标题,就让我觉得无比新鲜。但是,一位比我大20来岁的同行对那本书便怀有一种天然的反感。为什么反感?其实,张爱玲在那本书开头《有几句话同读者说》里,已有所透露:quot;我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要辩白,但是最近一年来常常被人议论到,似乎被列为文化汉奸之一……惟一的嫌疑要末就是所谓大东亚文学者大会曾经叫我参加,报上登出的名单内有我;虽然我写了辞函去……至于还有许多无稽的谩骂,甚而涉及我的私生活……quot;
那位同行对我说:quot;40年代初,我已经是个青年人,那时的情绪整个被抗日这件民族危亡的泼天大事笼罩着,就是爱好文学,也总喜欢那种与民族救亡有直接关系的激昂文字,对于张爱玲那种在民族危亡关头还只是津津乐道于出名要趁早,写些幽幽地弄骨牌、雇着奶妈抱孩子的富家女人的喜怨哀乐的文字的作家,实在是不能不鄙夷……当然,抗战胜利后,如果把张爱玲定成文化汉奸,我也并不赞成,她确实并没有去参加日本鬼子搞的那个什么大东亚文学者大会,她与汪伪政权的汉奸胡兰成有情爱关系,那确实也只是她的私生活,可是,为什么日本鬼子会把她列入那种会议的名单?她本人固然没有在汪伪政权里做事,可是直到抗战后胡兰成逃匿到温州,她还去寻找他,这样的私生活,又怎能不令人嗤鼻?更何况,50年代她跑到香港,后来又跑到美国,写了等大厚本的反共小说,思想不去说它了,艺术上也属于粗制滥造,怎么你这样的人,可以这些都置之不论,只是接受夏志清的那些评价,把她视为了中国现代最了不起的作家呢?quot;
张爱玲出版她那时,我还不识字。我在成长期里,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作家。80年代一旦接触到她的作品,特别是被夏志清在他那本用英文写成的《中国现代小说史》里誉为quot;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quot;的,真感到眼界大开--文笔确实佳妙,光是开篇的那个比喻句:quot;……30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quot;就令人叹服。那位比我大20来岁的同行因为曾与张爱玲有过quot;共时空quot;的近距离观察,所以会有那样的主观感受。而我,因为离得实在太远,所以没那么些个quot;时代主流情感quot;的前提,张爱玲于我而言,只是一道提供审美愉悦的美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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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21世纪,整个20世纪,包括那最后的10年,也一下子离得远了。
我想我的心态应该趋于成熟。那种在当时当境下形成的某些不容争辩的quot;定论quot;,并不是说要一律加以推翻。正如那位大学生对待《二十四孝》一样,他丝毫没有想否定鲁迅先生反封建礼教的历史性功绩,也并没有想亵渎鲁迅先生那篇激烈抨击《二十四孝》的文章的文本价值,但是他在远处看风景,结果看出《二十四孝》也并非一味地腐丑,从中还能提取出有利于现代quot;亚高龄社会quot;里,代间亲合的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