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难遏少年心秋波暗逗 不忘前日约雨夜还来(1)
:“五爷,你说这话,我倒怪不好意思的了,月容和我不让,她很有希望,我还说和她拜把子啦。”说着这话,就拍了两拍月容的肩膀。杨五爷道:“那就很好啦。唱青衣衫子的,短不了和老生在一块儿,要是把子,彼此总有个关照,那就好得多了。同你配戏,借借你的光,将来捧你的人,也顺便可以叫她几个好儿。”李小芬笑道:“这个你是倒说着吧?我们杨老板上场,叫她好儿的人,还会少着吗?”说时,又伸手拍拍月容的肩膀,接着道:“在第三五排的桌边椅子角上,那里就有一群人,是专捧她来的。”月容道:“小芬姐你于吗损我呀。”小芬笑道: “本来吗!”她说着这话,就把月容一只手,拖到上场门的门帘子下,把帘子掀起了一条缝,在缝里向外张望着,却反过一只手来,向月容连连招了几招,笑道: “喂,你来,你来,你来瞧。”月容也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就依了她的招呼,跑到她身后去。那门帘子的缝,让小芬缩得更小了,将一个手指,微微向外指着道:“你看那个穿蓝夹袍子梳背头的。”月容看时,正是今天援助自己的那个少年,便退后一步道:“瞧他干什么?”小芬这才回转身来向她道:“这小子在这里听了半年的戏,头里是无所谓的,瞧他高兴,爱叫谁的好,就叫谁的好。可是自得你露了以后,他就专捧你。”小芬与月容相距不远,场面上又打着家伙,她低着声音说话,却不会让别人听到。月容红了脸道:“我够不上那资格。”只说了这句,把头都要低到怀里去,那两块脸腮上的红晕,差不多红到颈脖子上去。小芬笑道: “没出息,这要什么紧,唱戏的人,谁没有人捧呀?没人捧还想红吗?只说这么一句话,也犯不上羞到这个样儿。”月容一扭头道:“时候到啦,该去扮戏了。”小芬在坎肩袋里,摸出金表看看,这才依了她的话,去扮戏。
《宝莲灯》这出戏,是老生在台上唱过一场之后,青衣才唱了出台的。李小芬在台上唱的时候,月容是在上场门后,门帘子里听着的,虽然也有两阵好声,不十分热闹。到门帘一掀,自己走出来的时来,便是鼓掌声与喊好声,一齐同发,而好声最烈的所在,就是第三四排里。月容得着这样热烈的彩声,想起小芬的话,大概是不错,情不自禁的,就向那东边犄角上飞了一眼,意思是要侦察这些人,哪一个鼓掌最有劲。不料这竟是有电流同样的效率,待她的眼珠,由池子东边,转到台上本身来以后,那边就轰雷似的叫将起来。
在后台的杨五爷也就赶快的走到上场门,掀开了一条门帘缝,悄悄的就向外面看了来,月容偶然一回头看到,自己就加了一番镇定,把全副精神,都贯注到戏上,尽管那东犄角好声震天,自己也不再去偷看。到了自己要回后台了,这出戏算是累了过去,无需慎重。当那刘彦昌正拉着儿子秋儿,要向秦府去偿命,月容拖了孩子跑在台板上向台里走,正对东犄角有一个亮相,却看到那个少年正瞪了两眼,向自己望着,巴掌是双双的放在胸前,极力的在拍。同时也就看到他那左右前后,全是些二十上下的少年。
到了后台,小芬两手取下脸上挂的胡子,第一句话就笑着问道:“我说的怎么样?那些人全是捧你的吧?”月容微笑道:“理他干什么!他们是瞎起哄。”一位扮小丑的宋小五,正由面前经过,她打了粉白鼻子,眼睛上花了许多鱼尾纹,嘴唇上还画了一道黑线,偏了头两颗乌眼珠,在白粉里转着,向月容望了笑道:“小姑娘,你知道什么?捧角的人,就是起哄,哄起就是捧角呀。”她身穿了一件黄布衫子,由大袖子里伸出一只黄瘦的手来,在她肩上连进的拍了两下,笑道:“抖起来别忘了我。”月容笑道:“宋大姐,干吗拿我们小可怜儿来开心。”宋小五笑道:“别叫我宋大姐,叫叫宋大爷罢,好孩子,你要学会了这一手,你准能发财。那位宋大爷,真是一位大爷,我听说,他家在上海开银行的,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