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揉碎花囊曲终人已渺 抛残绣线香冷榻空存(1)
凭你说,她瞧见我们没有?”王傻子道:“我们叫好,她只管向我们看着,怎么会不知道?”二和道:“你瞧,她已经把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了,也知道我们是在这里替她捧场,为什么一声不言语就走了?这不分明是知道我们要到后台去,老早的躲开我们吗?”王傻子道:“月容是个好孩子,照说不应该这样子。”二和道:“那算了,她当了角儿了,她有她的行动自由,我管得着吗?走罢,回去睡觉了。”他说了这话,无精打采的,就在前面引路,王傻子后面跟着,嘴里唆着道:“这件事,直到现在,还让我有点儿莫名其妙。我们到杨五爷家瞧瞧去。”说到这里,二和突然停住了脚,向路边停的一辆人力车子望着。
在那车踏板上笼着袖子坐了一个车夫,正翻了两眼,向四处张望着,二和道:“老王,你们老板呢?”老王道:“我正在这儿等着呢?”二和道:“不是同姓宋的一块儿上咖啡馆子去了吗?”老王道:“是吗?也许我没有留神。”二和道:“你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喝咖啡吗?”王傻子道:“他当然知道。要是去喝咖啡,绝不止这一次,他准拉月容去过。”老王红了脸道:“我要知道,我还在戏馆子门口等着吗?”二和站着沉吟了一会子,因道:“我们老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要喝咖啡,他们绝不能走远,我们就在附近各家咖啡馆子里瞧瞧去。”老王站了起来,两手一拦道:“我说丁二哥,你别乱撞罢。一个当角儿的,在外面总有一点应酬,一点儿不应酬,她就能够叫人家成天的捧吗?你若是这时候撞到咖啡馆里去,她是不睬呢,还是见着你说走呢?见你就走,得罪了那些捧角的,明天在台底下叫起倒好来,她可受不了。她要是不睬你,你恼她,她下不了台。你不恼她,她也难为情。所以我仔细替你想,你还是不去为妙。”二和连点了几下头道:“这样子说,你还是知道在什么地方。”老王道:“你真想不开,杨老板若是不瞒着我的话,还不坐了车子去吗?她让我在大街上等着,那就是不让我知道。”王傻子偏着头想了一想道:“二哥,他这话也很有道理,我们回去罢。明天见了杨五爷,多多托重他几旬,就说以后月容散了戏,就让老王拉了回去。”二和道:“假如她今天晚上不回去呢?”老王笑道:“回去总是会回去的。不过说到回去的迟早,我可不能说,也许马上就走,也许到一两点钟才走。”王傻子道:“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回去呢?”老王道:“这还用得着说吗?人家虽然唱戏,究竟是一个黄花幼女,一个作黄花幼女的人,可以随便的在外面过夜吗?平常她有应酬,我也在一点钟以后送她回去过的。”王傻子这就望了二和道:“咱们还在这里等着吗?”二和站在街中心,可也没有了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戏馆子里面出来一大群人,街两边歇下的人力车夫,免不了拖着车前来兜揽生意,那总是一阵混乱。丁王二人站在人浪前面被人一冲,也就冲开了,等到看戏出来的人散尽,颇需要很长的时间,两人再找到老王停车子的所在去,已经看不到他了。二和道:“这小子也躲起来了。”王傻子跳脚道:“这小子东拉西扯,胡说一阵,准是知道月容在什么地方,要不然,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跑了?”二和又呆呆的站了一会,并不言语,突然的把手上盛着白兰花的小纸袋,用力向地上一砸,然后把两只脚乱踹乱踏一顿。王傻子心里,也是气冲脑门子,看了他这样子,并不拦阻。二和把那小口袋踏了,手里还提着一只大口袋呢,两脚一跳,向人家屋顶上直抛了去。抛过之后,看到王傻子手上还有一个纸包,抢夺过来,也向屋顶上抛着。可是他这纸包里,是一双线袜子,轻飘飘的东西,如何抛得起来? 所以不到两丈高,就落在街上。王傻子抢过去,由地上拾起来,笑骂道:“你抽风啦,这全是大龙洋买来的东西,我还留着穿呢。”他说着,自向身上揣了去。
这时戏馆子门口,还有不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