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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年十月二十一日夜
你的片于只听了一次,一则唱针已旧,不敢多用,二则寄来唱片只有一套,也得特别爱护。初听之下,只觉得你的风格变了,技巧比以前流畅,稳,干净,不觉得费力。音色的变化也有所不同,如何不同,一时还说不上来。
pedal[ 踏板〕用得更经济。pp. [pianissimo=最弱]比以前更PP.[ 最弱]。朦胧的段落愈加朦胧了。总的感觉好像光华收敛了些,也许说凝练比较更正确。朔拿大一气呵成,紧凑得很。largo[ 广板]确如多数批评家所说full ofpoeticsentiment[充满诗意] ,而没有一丝一毫感伤情调。至此为止,我只能说这些,以后有别的感想再告诉你。四支Bal-lads[叙事曲]有些音很薄,好像换了一架钢琴,但 Berceuse[摇篮曲] ,尤其是Nocturne[夜曲](那支是否Paci[百器]最喜欢的?)的音仍然柔和醇厚。是否那些我觉得太薄大硬的音是你有意追求的?你前回说你不满意Ballads[叙事曲],理由何在,望告我,对Ballads[叙事曲],我过去受Cortot[柯尔托]影响太深,遇到正确的style[风格],一时还体会不到其中的妙处。玛祖卡的印象也与以前大不同,melody[旋律] 的处理也两样;究竟两样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有一份唱片评论,说你每个bar[小节]的lst or2nd beat[第一或第二拍音]往往有拖长的倾向,听起来有些mannered[做作,不自然] ,你自己认为怎样?是否玛祖卡真正的风格就需要拖长第一或第二拍?来信多和我谈谈这些问题吧,这是我最感兴趣的。其实我也极想知道国外音乐界的一般情形,但你忙,我不要求你了。从你去年开始的信,可以看出你一天天的倾向于wisdom〔智慧〕和所谓希腊精神。大概中国的传统哲学和艺术理想越来越对你发生作用了。从贝多芬式的精神转到这条路在我是相当慢的,你比我缩短了许多年。原因是你的童年时代和少年时代所接触的祖国文化(诗歌、绘画、哲学)比我同时期多的多。我从小到大,样样靠自己摸,只有从年长的朋友那儿偶然得到一些启发,从来没人有意的有计划的指导过我,所以事倍功半。来信提到××的情形使我 感触很多。高度的才能不和高度的热爱结合,比只有热情而缺乏能力的人更可惋惜。
一九六○年十一月十二日(译自英文)
亲爱的弥拉:── 亲爱的孩子:??在一个艺术家的家里,品味必须高雅,而不流于奢华,别让他为了一时之快而浪费钱财。他的艺术生活正在开始,前途虽然明朗,仍未得到确切的保障。由于他对治家理财之道向来漫不经心,你若能劝勉他在开支方面自我约制,搏节用度,就是对他莫大的帮助。
他对人十分轻信(这当然表明他天性纯洁善良),不管是朋友,是陌生人,时常不分好歹的慷慨相待,你或许已经注意到,他很容易上歹徒骗子的当,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凭常识与直觉成为他的守护天使。这种常识与直觉,对每个女性来说,无论多么年轻,必然俱有;而对多数艺术家来说(我指的是真正的艺术家),无论多么成熟,必然匾缺。过去十年以来,我们不断给予聪这种劝告,但我们深信,恋人的话语有时比父母的忠言有效得多。而事实上,也只有两人长相厮守,才能帮得了身旁的伴侣。
一九六○年十一月十二日(译自英文)*
亲爱的弥拉:??聪是一个性情相当易变的艺术家,诙谐喜悦起来像个孩子,落落寡欢起来又像个浪漫派诗人。有时候很随和,很容易相处;有时候又非常固执,不肯通融。而在这点上,我要说句公道话,他倒并非时常错误的。其实他心地善良温厚,待人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