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与思嘉丽情结
特的人格,确实又有具体的家庭内部原因。
对于一个儿童来讲,整个社会文化的浸濡最终都要透过家庭的环境表现出来,而家庭的环境又有各种具体的特征,家庭中每个孩子又有不同的地位,这一切的总和,才是一个孩子形成人格的完整外部条件。
四,母亲是思嘉丽人格成长的重要因素。
母亲不仅是一般意义上的贤妻良母,也不仅是一般意义上的慈严兼备、干练有才的家长,她实际上是思嘉丽面对的整个道德规范。
一方面,母亲本人就是传统道德的完美化身,她的行为做派处处符合传统的规范,具有无可指责的崇高与完美;另一方面,她对女儿的品德教育又是无懈可击的。母亲对子女的教育从来是原则明确的,又从来是温言软语、态度从容的。
面对这个可以称之为“女人楷模”的母亲,思嘉丽的态度是十分矛盾的。
她对母亲既尊重佩服,又潜在抗拒,她用一种调皮活泼掩饰下的敬畏对待着母亲。更确切地说,面对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并不大却如此完美的母亲,思嘉丽心理上经常会感到莫名的压力。
五,一方面,她受不了母亲责备的目光,所以,她在母亲面前总是摆出最好的面孔,行动也最规矩;另一方面,她似乎每日在学习礼貌,但骨子里却什么也没有学到,她在与父亲相互默契的配合中,抵抗着来自母亲的道德统治。
母亲的温言软语,加上家中老嬷嬷的唠叨,完整地构成了传统道德秩序的统治;为了对抗这个统治,她表现出强烈的叛逆。
这是女儿对母亲的叛逆。这是新女性对旧道德传统的叛逆。
在与妹妹的胜利的争夺中,在与母亲隐蔽的争夺与对抗中,她形成了带有绝对性质的对同性的强烈排斥。她没有任何女友,她认为一切女人都追求同一个目标──男人,因而都是她的敌人,其中当然包括她的妹妹。
六,同样,她又是绝对的自我中心主义。就像小说一开始描写得那样,任何一个人数众多的场面,只要有稍长时间不以她为谈话中心,她就忍受不了。
这种对同性的绝对排斥与自我中心主义结合在一起的极端表现,就是只要一个男人爱别的女人而不爱她,她就无法忍受。为了平复这种强烈的刺激,她会做出超越常规的事情。她会和任何一个女人争夺男人。她在一切相恋的男女之间毫无顾忌地插足。她不是因为爱某个男人而勾引他,而是为了战胜某个女人而勾引男人。因为所有的女人都是她的敌人,因此,她有着勾引每一个男人的冲动。
这个强烈的情结无疑是她在家庭争夺和垄断父亲的过程中形成的。
无论她对母亲如何貌似服从和尊重,其实,她已经成功地从她那里争得了父亲;无论两个妹妹与她多么年龄接近,她也以绝对优势将她们从父亲身边排斥开了;这种排斥心理成为惯性延续下来,在十二年的故事中,最终通过破坏与掠夺妹妹的爱情而有了更典型的表现。
七,然而,在潜意识中,她一定会对这种掠夺有某种自疚。
特别是对母亲的掠夺与对抗,会有深刻的不安与自疚。
于是我们看到,思嘉丽认为母亲像圣母一样,体现着真理与公道,体现着亲爱的慈和,体现着深澈的智慧,具有了不起的品格。她满天下认同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母亲。
这里,我们看到了将母亲升华为神、升华为宗教的倾向。这与弗洛伊德心理学理论颇为相通:一个与母亲进行了争夺与抵抗的女儿,最终把母亲放在了崇高圣洁的神坛上。
然而,当她认为除母亲之外天下一切女人都是敌人时,我们却看到了相反的隐蔽含义:母亲恰恰可能是她的第一个敌人;只不过人类的道德文化规范使她不敢这样认为,也是母亲特别完美的表现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