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讲:易见
了什么作用;我指的是文化所提供的形象,无论是大众文化还是任何其他种类的传统。这也引发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在通常所说的“形象的文明”之中,个人想象力的前途是什么呢?在人类日益受到预制形象大洪水淹没的同时、那种引发出对于不存在(not there)事物的形象的力量还会继续发展吗?有一段时间,个人的视觉记忆是局限于他直接经验的遗产的,是局限于反映在文化之中的形象的固定范围之内的。赋予个体神话以某种形式的机会,来源于以出人意表的、意味深长的组合形式把这种回忆的片断结合为一的方法。今天,我们受大量形象的疲劳轰炸,我们已经不再能够把我们的直接经验和我们哪怕在几秒钟之内看到的电视内容区分开来。记忆中被塞满了乱七八糟、鸡零狗碎的形象片断,像一大堆垃圾一样,在如此众多的形体中间越来越不可能有哪一个形体能够实现出来。
如果说我把可见性列入了应予挽救的价值清单之中,那么,这不外是对我们正在陷入的一种危险境地的警告,即丧失人类基本能力的危险;这基本能力是:闭目而令景象集中、化白纸上的行行黑字为形体和色彩、事实上用形象来思维(thinking)的能力。我想到了一种想象力教学法,这种教学法也许会训练我们控制我们内在的景象,使之不至于窒息,或者化解成为混乱不堪、过眼烟云般的白日梦,而是要使形象结晶成为格局良好、易于记忆、自成一体的形体,即第三章开篇提及的那种。
这种教学法我们当然只能够施用于我们自身,依据为此目的设计的步骤,当然结果是无法预计的。我小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形象文明”的儿童了,虽然这种文明还幼稚,还远不及今日色彩缤纷。就这么说吧,我是初期的产物,当时图书、周刊中的彩色插图,还有玩具都是我们儿时的伴侣,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
我想,那段时期的生活给我后来的发展留下了深刻的印记。首先影响了我想象世界的是当时流行最广的儿童月刊《儿童邮报》(Corriere dei piccoli)中的插图。我指的是我三岁到十三岁的生活,十三岁以后才迷醉于电影,而且迷醉了整个少年时期。事实上、我深信最重要的时期是三岁到六岁之间;在我学会读书之前。
在二十年代的意大利,《儿童邮报》常常刊印当时美国最有名的连载漫画:快乐的恶棍、调皮捣蛋的孩子们、猫咪费利克斯、麦琪和吉格斯;不过,他们全部都改换成了意大利名字。当时也有几种意大利连载漫画;从当时作画趣味和风格来看,有的质量很好。在意大利,当时还没有使用圈线围住对话(三十年代引进米老鼠之后才开始)。《儿童邮报》改编美国漫画,去掉圈线,在每幅画下面加上两行或者四行韵文。我虽然还不认字,却也不怎么需要文字说明,因为图画本身已经足够。我就和这种小画报在一起生活;早在我出生之前,我母亲就已经开始购买、收集,一年一年地装订成册。我常常一连几小时翻阅每一期中的每个连载故事,同时自己在心里讲这些故事,以各种不同方式解释场景;我在演变这些情节,把单个的情节组成一篇篇幅更大的故事,思考并且挑出,然后再串联每一系列中的事件,把各个系列混合起来,发明出新的系列;于是,次要人物变成了主要人物。
我识字以后,得到的好处却很少。那些缺乏内容的双行韵文没有起什么启发性作用;我不懂的地方,那些韵文也说不明白。虽然,韵文作者不理解原作圈线里的话,或者是因为他不懂英文,或者是因为他所看到的漫画已经被重复,没有文字说明。
不管怎么样吧,我当时没有顾及那些文字,却继续在图画及其系列范围之内( OSullivan)善于在一小方块漫画纸范围之内画出背景,表现出猫咪费利克斯的黑色侧影,因为它在暗黑天空上挂着圆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