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
校长也派人列席了,建议叫我们学生自治会出面也送一到白分布挽联,句子可请程先生代娱,我便在当时华了一声:quot;呸!别猫哭老鼠了。quot;学生会主席前我看一眼。后来又有许多人立起来大骂学校,校长、主席说是暂时散会,改日再议吧,我说:quot;散了拉倒,人已经死了,这种会本来也是不需要开的。quot;然而又有人站起来做好做歹的,继续讨论下去,最后总算议决两条:一是全体学生在发上缀一朵绒花,二是这学期不再上历史课。然而列席的几位先生说这个学校可不能答应。
那时主席便接着说:quot;既然承几位先生指导说是不可以的,我想不如把第二条议决案打消,第一条戴白花的事,就向校长请愿,以求其答应吧。quot;我说:quot;议决案怎么可以任意打消?戴白花与否乃各人自由,为什么要向校长请愿丁许多人都赞成我的说法,主席便赌气说:那么请苏青君来做主席吧,我能力薄弱,不干了。quot;说对眼泪都流下来。大家闹哄哄的说就推苏青做主席把,也有人嗤地说多眼泪的人原不配做主席,但是我当然不肯上去,几个列席的先生也说主席推定了不可更改。结果会便无形的散了。
第二天,我们都不肯上课,继续要开会。刘校长坚持非先上课不可,主席又推病不肯召集,于是学校中便变成无形的罢课。到了晚上刘校长把我们几个当初被推为探望徐先生的病的代表减去,说是你们先服从校规会上课,其余的人自然也肯跟着上了。我们便说:quot;死不肯上课的并不是我们这几个人,为什么现在要我们先去上课?quot;刘校长说:quot;不是你们在帮着徐先生较劲风潮,人家怎么会推你们做代表?quot;我们便说:quot;第一,徐先生就并未鼓动过什么风潮,第二,我们就被推为探病代表,这次也没有先行上课的义务。quot;最后刘校长使用威吓口吻对我们说话,我们也不甘退让,结果不欢而散。走出校长室的时候我们碰到那位学生自治会主席,我说:quot;此刻作的病好了吗?quot;她走上前来假装诚恳地拉着我的手道:quot;我看大家还是暂时先上课再说吧,否则恐怕要牺牲;刘校长问我要名单,说是谁在鼓动风潮哩!
到了星期日早晨,那天本来是议定由我们各级代表去探望徐先生病的,现在徐先生已经死了,只剩下布告板上的一张布告在晃动着。使人奇怪的是这张布告旁边另有一张字体较密的布告贴出来了,那就是开除我们这些代表的,开除的罪名是鼓动罢课,又说是受人煽感!这个煽感的人大概是指徐先生吧,可惜他已经不存在于这嫌疑的世间了。
以后风潮还是继续下去,而且更扩大,然而解决的办法只不过是将区区布告收回,历史改由另一位姓文的教,我们则由开除而算是自动退学罢了。其实这事情在我们还是一样的牺牲,一张初中文凭快到手了的,白白又因此失去。
那位做主席的女生不久就拜了刘校长做她的干爸爸,第二年毕业时又考了第一名。
我想:波涛汹涌起来了,人是没法使它平静下来的;水像死样不动的时候,人要掀起浪来也难。且让一切都听话自然吧,暴风雨快来了!我兴奋着;它过去了,我仍旧茫然剩留在寂寞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