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
与元元。quot;
母亲似乎也很高兴,便对正走下床的孩子们说:quot;这样也好,外婆从此不养黑母鸡与花背心,帮你妈妈照管菱菱与元元了。quot;
女拥捧三碗蛋糊来,母亲是吃长带的,只微微笑着瞧元元猴急喝下去的样子。
第一天,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
第二天,我提议请母亲出去看绍兴戏,看完了戏到功德林吃素斋。母亲也没有怎样反对,只说:quot;恐怕钱太贵吧。quot;我说母亲难得来的,应该去玩一趟,母亲就说要带孩子们同去,我也只好依从她了。
在戏院中,元元吵着要买吃食,我不肯,母亲总是说孩子吃些糖果又吃不坏的。后来又喝茶,喝得多了就小便,这样不待戏毕我们便出来了,因为母亲说是等戏做完后人都挤出来。恐怕会走失孩子。在功德林吃素斋时也是乱七八糟的,先是元元用筷敲桌子啦:quot;菜快来!quot;吃了几筷又嚷不要吃了,跳下座位来到处乱钻。母亲埋怨我,说是菜点得太多了,这几个人吃不光,心想问他们借只纸袋把点心之类包起来带回家中去吃。我劝母亲还是算了吧。母亲只是惋惜着,毕竟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劝我多多吃下去吧,把我的肚子塞得难过,她自己也似乎在拚命咽下去。
第三天,菱菱病了,医生说是伤风积食,母亲却说是她又没有元元吃得多,元元倒没什么,她就会积食了吗?大概是马路中汽车来往太多了,喇叭又掀得响,因此唬坏了矫滴滴的女孩儿家。
菱菱病愈之后,元元又病了,也是便秘,肚子痛,母亲这才没有话说了。她老人家忙着替我照管这样,照着那样要她去做的事总要对我说了,叫我再去吩咐她。我说:quot;母亲,我们出钱雇的佣人,你又何必同她客气呢?quot;母亲默然半晌道:quot;话不是这样说的,上海找佣人难,假使她一旦赌气走了,你的事情这样忙,我又帮不了你,这可是怎么好呢?quot;
渐渐的,母亲饭量也减少了。她不再爱喝浓苦的茶汁。也不常抽烟,只自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起初我以为她是无聊,强陪她出去,有时逛公园,有时看中国电影。每次出去母亲总是要带着孩子,不过现在可不大买东西给他们吃了,她只一路拣玩具送他们,他们也很欣喜,不过有些东西还不曾带回家便弄坏了,母亲瞧着倒也没有十分肉痛样子,她说东西原是给孩子玩的,弄坏了也就算数,孩子毕竟比不得大人嗜,若是买玩具老不会弄坏,大街上还要开着这许多玩具铺子干吗?
后来我主张不要带孩子们出去,因为他们念书也要紧,常常请假,恐怕要留级的。母亲没有话说。不过从此她在外面便没有瞧呀吃的心思了,她只惦记小的孩子会不会跌跤,又恐怕他们弄电炉,报上登载着每次起火的原因都不是为了走电吗?
在一个寂寞的夜里,母亲终于对我说出一番话来了。
起先是我忽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似乎听见邻床有母亲咳嗽的声音,我略欠身子往外瞧,可不是她正坐在床上吸烟,一面咳呛频频吗?我问:quot;母亲,你要喝些花吗?quot;她说也好,不过叫我穿好衣服再替她去倒。我遵命穿上旗袍拖鞋,想去开灯时,母亲摇手说不要,她怕强烈的阳光会惊醒孩子们,窗外有银灰色月光,我瞧见母亲的脸色庄严得可怕。
我站在她的床前,弯腰把茶壶递给她,她接过去喝了几口,摆手叫我在床沿坐下,半晌,她这才决然对我说:啊青,我过几天要回家去了。quot;
我惊异地问:quot;怎么啦,母亲,你住不惯上海吗?quot;
她说:quot;不,我自己乡下的事情也丢不掉。quot;
quot;你在乡下还有什么可牵挂的事情呢?现在高收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