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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力而行,不可太劳累了!”是当之年,是对我的心讲这句话的时候了。
我开始适量地遗忘,让时间出现一些空隙。
孩提时代,我责任的墙壁有许多孔洞。我无羁地驰骋想象,游历帕拉兹①村庄,在京城摩揭陀登位,发布号令。
如今,我的心回归了那时忘事的疏懒中。
我的朋友怕我健忘,把要做的事写在一张纸上,放在我的书案上、可我甚至忘记看这张纸,不在书案前坐下、生活是松弛的。
纸上没有注明天气已经转热,但不妨碍我意识到气候的变化。温度表喘着气暗示我关心一下扇子在哪儿,火车时刻表在哪儿。查看一下火车开往大吉岭①的时间,我却无动于衷。
中午,烈日当空,烤灼着原野.一阵阵热风卷扬着沙尘。
我视而不见。
仆人班纳马里只当此时关门符合名门望族的规矩,却受到了我的责怪.
下午四时,斜阳透过窗像落在我的脚边。门房进屋询问有无要寄的估.我一摊手说没有,一瞬间,我有些惆怅,我应该写回信。
然而把信交给邮差的时候我的惆怅也跟随着消逝了。
花园曲径两旁的达沙尔花、玉兰花的资本尚未合酵,它们像聚在码头上的一群女人,你推我读,互相嘲笑,气氛欢乐.
杜鹃不住地啼叫,我真趄动它不必冽此亩执地逼我回忆森林里的幽寂,劝它经常遗忘,把空防朕人生活,不耍损害记忆的名誉,使之不堪忍受。
我尚有追怀几多往事、几多悲伤的许多日子。通过这些日子的空隙,新鲜的春风融和晚香玉的孤寂的幽香,习习吹来;榴建树下的浓荫吹奏“悠远”的情笛,吹出所不见的凄婉。通过这些日子的空隙,我称望见逃学的孩子在游逛,怀里抱着雏鸭下午独自坐在池畔石阶上;我
望见新嫁娘在写信,写了又撕,撕了又写。一丝笑容浮上我的面庞,随即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①印度避暑胜地。
①印度神话中黑天居住的地方,后来黑天在摩用陀城登基.
马俞拉基河畔,我养的梅花鹿和小牛犊整天形影不离,情深义厚,两者的关系限耳鬓厮磨的红松、穆胡亚树一样。红松和穆胡亚树的叶子同时落在地上,落在我的窗台上。
上午,阳光把挺拔的棕桐树的影子,悄悄地投落在我房间的墙上。
沿河辟出了一条红土路,野花落在路上.文旦在熏香了空气。查鲁尔树、火焰树、文陀树竞相开花,争艳斗奇、小篮似的萨兹纳花在风中摇晃。青藤爬满了马俞拉基河边的篱笆。
红石阶爬进了河水。码头旁立着粗壮的金色花树。我架了座竹桥,桥头的玻璃盆内种t秦馨花、茉莉花、晚香玉和白夹竹桃。桥下深水里的石块清晰可见。洁白的花在河里游戈。棕黄的奶牛和杂色的小牛在马俞拉基河边吃草。
屋里铺着茶色级花篮地合。扬黄色法华历了黑边线。我每日坐在游廊东侧,迎候旭日升起。
我的芳邻嗓音浪汉城公海金子构的风黝。她急因寡屋顶爬上了牵牛花江.我从未洗色咱政手但常常听她唱得很动情。
她丈夫忠厚、热情,爱读我的作品。同他开玩笑,他在恰当的时刻恰如其分地嘿僵人笑。他说的话极为通俗、平易,可是有一天夜里十一点左右,在马俞拉基河边的红木林里,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叫人不得不腴腴且又假意夸他是一位诗人。
屋后是几唯菜地,两亩稻田,一座树篱环围的芒果、波罗蜜果园。
拂晓,我的芳邻哼着小调从牛奶里搅制黄油。她丈夫骑着红鬃矮种马,去巡视农活。
河对岸茂密的树林里,隐隐传来绍塔尔族人吹的笛声。
冬天,耍蛇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