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伏尔泰
济制度,另一方面是一大批积极但又过分热忱的青年男女,他们想搞个太平盛世,但完全没有实际基础,只不过是一片好心罢了。他是个不引人注意的公证员的儿子,体弱多病,诙谐的命运把他扔进了鲨鱼和蝌蚪的大旋涡里,要么溺死,要么游出来。他愿意游出来冲到岸上。他长期同逆境作斗争的方法常常令人怀疑。他乞求、谄媚、充当小丑的角色。但这是在他没有版税和成为文学巨人之前的所做所为。让这个从来也不为混饭吃而粗制滥造作品的作者扔出第一块石头吧!
这并不是说,伏尔泰为了几块多余的砖块发愁。在他漫长而繁忙的一生中,他献身于与愚蠢的斗争,经历了无数次挫败,因此不在乎被当众打一顿或是挨了人家扔来的香蕉皮这类小事。但他是一个不屈不挠、充满了希望的乐天派。如果他今天在陛下的监狱里消磨了时光,说不定明天就会在驱逐他的同一个宫庭里得到一个名声显赫的职位。如果说他的一生都被迫去听那些愤怒的乡村牧师骂他是基督教的敌人,有谁知道在塞满了情书的碗橱的某个角落里,说不定扔着教皇赠送给他的一枚漂亮的勋章,以证明他既能遭到教会的非难,也能受到教会的赞许。
这是不足为奇的。
他尽情地领略人间的快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过着奇怪的、丰富多彩的生活。
伏尔泰在血统上属于中间阶层。他的父亲,由于缺少一个得体的名称,可以称为开私立信托公司的那类人。他给许多富豪贵族的心腹打杂,兼管他们的法律和财务利益,因此年轻的亚鲁艾(因为这是他家的姓)习惯于接触比自己的家庭境遇稍为好点的阶层,这在后来的生活中给予了他压倒大多数文学对手的有利条件,他的母亲是一个叫德·奥玛尔德小姐的人。她是个穷姑娘,没给丈夫带来一分钱的嫁妆。但是她的姓前有一个小小的“德”字,所有法国中产阶级(和一般欧洲人,特别是为数不少的美国人)对此都肃然起敬,她丈夫觉得获得这样的奖赏是相当幸运了。她的儿子也沉浸在被封为贵族的祖辈给他带来的荣耀里,他一开始写作就把带有平民色彩的弗朗西斯·玛丽·德亚鲁艾改为更具有贵族特色的弗朗西斯·玛丽·伏尔泰,但是他如何更改、在什么地方更改了自己的姓氏,还是一个不解之谜。他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伏尔泰非常喜欢姐姐,她在母亲去世后一直照料他。他哥哥是詹森教派的忠实牧师,非常热情和正直,但伏尔泰讨厌他,这是他尽量不在父亲名下生活的一个原因。
父亲亚鲁艾不是傻瓜,他很快就发现小儿子是一个不逞之徒。为此他把儿子送到耶稣会,希望他成为一个精通拉丁文六步韵诗和斯巴达式的严于律己的人。虔诚的神父们尽最大的努力开导他,给这个下肢细长的学生进行已经消亡和正在使用的语言的扎扎实实的基础训练。但是他们感到不可能根除这孩子的某种“古怪”才能,这从一开始就使他有别于其他的学生。
伏尔泰十六岁的时候,教士们都很乐意让他离开耶稣会。为了赢得父亲的欢心,年轻的弗朗西斯开始学习法律。不幸的是,一个人不可能整天闭目塞听地读书。晚上有许多困散的时间。为了消磨时光,伏尔泰不是为地方报纸撰写一些滑稽风趣的小故事,就是在附近的咖啡店给他亲密的朋友们朗读他的文学新作。两个世纪以前过这种生活一般是被认为要下地狱的。父亲亚鲁艾充分意识到儿子所冒的危险。他求助于一个颇有影响的朋友,为弗朗西斯在海牙的法国使馆里谋得一个秘书职位。荷兰的首都,当时和现在一样,单调得出奇。由于没有事情好做,伏尔泰就开始和一个不特别漂亮的女孩谈恋爱了。女孩的母亲是一个社交界的记者,一个令人生畏的女人。这位夫人希望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更有前途的党徒,就赶忙找到法国大使,请求他在整个城市还不知道这件丑闻的时候赶走这个危险的罗密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