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风铃
一个如果一起走在路上,话就滔滔不绝的女孩。我闭着嘴,只要像听小鸟的啁啾一样,听着她说就行了。
不过曾经有一回,少女突然就不说了,奔跑起来。
“哇,糟了!”
原来少女的帽子被风刮跑了。
系着细细的丝带的草帽,连着飘舞着,被刮到了春天的原野上。少女和我像追逃走的小鸟似的,跟在后头追了上去。跑啊跑啊,跑得浑身都散架子了,总算是抓到了帽子。这时,少女一屁股坐到了原野上,像木琴一样地笑开了。
后来,风一吹,少女想起了那时的情景,笑了起来。
“那时真好玩啊。”
“啊啊,真好玩啊。”
我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在山村度过的那一个月,我的素描簿上,少女那天真烂漫的笑容,和各种各样的野花的画一起留了下来。
分手的时候,少女把这个小小的玻璃风铃送给了我。
“到了夏天,把它挂在窗户上呀。是我的回忆呀!”
说完了这样早熟的话,少女又咯咯地笑开了。
我好像把那笑声原封不动地装到了口袋里,坐上了火车。
初夏,我把风铃挂到了窗户上。
风铃立刻就让我记起了那孩子的笑声,让我记起了山里繁星缀天的星空、闪闪发亮的山溪和怒放的珍珠花。有过好几次了,我躺在床上,闭着眼,专心地听着那个声音,蓦地,一幅美丽无比的图画的构图就会浮现上来,我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就这样,我彻底喜欢上风铃了,就那样一直挂到了秋天。
不,又何止如此呢?即使是收到了那张明信片以后,我也执意继续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面孔。
不过,那之后过去了十来天,发生了一件叫人大为震惊的事。
我房间小小的信箱,突然被邮件压得“扑咚”一声掉了下来。我吓了一跳,到门边上一看,一捆和包裹差不多大小的明信片,和信箱一起跌到了地上。
(到、到底是怎么……)
我傻掉了,怅然若失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把一捆明信片捡了起来,啪啪啪地一翻,一张不剩,全都是对我的风铃的抗议信。内容和上次那张差不多。而且一张不剩,仍然是匿名。
“真是让人吃惊啊……”
我坐下不动了。
(果然是邻居捆的!已经相当愤怒了……)
太太们一定是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开过会了。也许一张张气愤的脸凑到一起,偷偷地商量了好几个小时,最后一人写了一张明信片。
可是,我又想:
(即使是那样的话,笔迹也太相似了吧?)
是的。明信片上的字,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像草蔓一样细细的钢笔字。盯住不放,它们一个个让人联想起植物的叶子。比如说,像什么金雀花了、芦笋了,不,还要更加纤细的蕨类。
(这样说起来,这也许是一个人写的。也许是一个字写得像植物似的女人,花了好几天才写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终于想把风铃收起来了。既然有人这样讨厌我的风铃、一个人肯浪费这么多的明信片钱、时间和劳力,那也许是该我老老实实地退让了。
“好吧。虽然很遗憾,可我输了。”
我果断地把风铃摘了下来。
就这样,我把我那珍贵的山里的回忆,用手绢包起来,放到了桌子的抽屉里。
然后,平安无事地过去了一个星期。虽说我把风铃收起来了,但未必就有人来道一声谢谢,更不会寄来新的明信片了。而对于我来说,听不到风铃的日子,就仿佛沉到了水底似的,空虚极了。
风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