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妹妹以及车上的另一个女孩逃离了这辆被淹没在沟渠之中的汽车。这是一个我知道我很想参与到其中的大事件,可是我能够从怎样新鲜的角度去切入呢?我驾车来到了汽车坠落的地点,希望能够获得一些灵感,而在我把车停下来之前,我便找到了灵感。在车祸中死去的那五个青少年的同学们,已经将人行道变成了一幅喷上了漆的写满了悼文的画毯。写在柏油路上的悼文有半英里之长,从这些文字当中所流露出来的自然的情感是一看便知的。我手中拿着笔记本,开始将这些话抄录下来。“被浪费的青春。”一条悼文写道,旁边还用油漆画上了一个由道路指向水中的箭头。然后,在这些共同的情绪宣泄当中,我发现了它:一个来自于那位年轻的驾车者,捷米尔?巴朵尔所写下的公开的致歉词。她用大写的、下面标有圆圈的字母,用一个孩子的那种潦草的字迹写道:“我希望离去的人是我。我很抱歉。”于是我获得了我的专栏构想。
并非所有的话题都是如此阴暗沉重的。当一位退休者因为她那胖嘟嘟的小狗超出了宠物体重限制,而收到了其所居住的那栋分户出售的公寓大厦发来的驱逐令时,我便赶紧扑向了这个题材,前去拜访了那个令其他住户感到厌恶的超重的宠物。当一位有点儿迷糊的年长的市民在试图停车的时候,却将车撞进了一家商店,庆幸的是没有人在此事件当中受伤时,我便紧随这一事件,同目击者们进行了交谈。这份工作使得我每一天都仿佛带着一个流动帐篷四处安营扎寨。今天是一位百万富翁的豪宅,明天是市中心的一个街角。我喜欢这种变化;我喜欢我所遇见的人们;而我最喜欢的,便是这份工作提供给我的近乎绝对的自由,为了追逐那使我好奇心大发的话题,我可以随时去往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
而我的老板们不知道的情形则是,在我那以新闻事业为名的四处游走后面,是一份秘密的议程表:利用我作为一名专栏作家的身份去尽可能地制造出许多无耻的、显而易见的“工作假日”。我的座右铭便是:“专栏作家玩得开心了,读者们才会感到开心。”当你能够手中拿着一大瓶啤酒坐在一间户外酒吧里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参加一场乏味透顶的调整税率的听证会来作为专栏的素材呢?如果有人为了讲述一个失踪的盐瓶的故事而不得不去做一些苦活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可能是我。我会找任何理由去用一天的时间来游手好闲,穿着短裤和t恤,尝试着我自信公众需要有人去对其进行彻底调查的各种休闲及娱乐活动。每一种职业都具有其专业的工具,而我的职业工具包括了一个记者的笔记本、一捆钢笔以及一条海滩浴巾。我开始习惯性地将防晒霜以及一条游泳裤带在了我的汽车里。
我花了一天的时间乘着一艘汽船在沼泽地里游荡,又花了一天时间在奥基乔比湖岸边远足。我在大西洋沿岸景色优美的A1A国道上骑了一整天的脚踏车,这样我就可以获得有关与那些将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困惑的年轻人以及注意力分散的游客们共享人行道这一极其痛苦论题的第一手报道素材了。我使用通气管、避开那些暗礁、在水下潜游了一整天;我在一家射击场里待了一整天,放完了手枪里的所有子弹夹,陪同着一位发誓说自己绝不会再次成为牺牲品的遭受过两次抢劫的受害者;我懒洋洋地倚靠在一艘收费的渔船上打发了一天的时间;另一天我则与一帮上了年纪的摇滚音乐家们混在一起。有一天,我爬上了一棵树,然后一连坐了好几个小时,仅仅只是为了享受这份孤独;一位房地产开发商计划用推土机铲平此刻我正坐于其中的小树林,让它为房产发展这一至高目标让开道路,而我猜想自己至少能够做的,便是给这个在钢筋水泥的都市丛林中的大自然最后的残余角落举行一个体面的葬礼。当我说服主编派我前往巴哈马群岛,声称这样我便可以处于一场正在酝酿之中、朝着南佛罗里达而来的飓风的前沿阵地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