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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哭泣,大笑,谈话,埋怨,大笑。一个人说,“生活不快乐,凯瑟琳,生活不快乐。”但是现在雨已停了,外面的灯柱在灯光中呈现黄色,一根闪亮的树枝掠过灯柱,看上去像狄更斯小说中糟透了的一幅画。
是的,雨快要停了,你添好火,蹲下来,把手张开,似乎刚被从沉船上救出来,能安全地活下去就是够快乐了。
①这句话原书中是法文。——译注
凯瑟琳对维吉尼亚?吴尔夫的第一印象渐渐消除,两人的友谊在工作室内展开。旧日的索比尼欧斯基又来了,在他的竭力要求下,凯瑟琳开始同他合译某波兰作家的一部戏剧。经赫胥黎和斯特雷奇的介绍,她还同年轻诗人t.S.艾略特见过一两次面。事实上,在佳星顿读过“普鲁弗洛克”几天之后,她就在一次晚宴上同艾略特会过面。她写信给奥特琳描述过在圣?约翰?哈金森①家的一个夜晚,客人中有艾略特,罗伯特?格雷夫斯②和罗杰?弗莱。
这次“玛丽”是女主人,“杰克”是男主人。写到结尾处时,她说:噢,天哪,这些晚会!回想起来都非常好,但参加时却觉得极端枯燥乏味。玛丽自然竭力称赞罗杰?弗莱和罗比?罗斯③,眼睛盯着格雷夫斯,对艾略特则时而瞥一眼,从玛丽坐着的桌子那一头则不时飘过来乔治?莫尔④和麦克斯?皮尔波姆以及柯森爵士⑤谈话的声音。杰克系着一条白围裙切烤肉,看上去英国味道十足,可怜的艾略特变得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沉默寡言。中间坐着格雷夫斯,不停地谈着自己对中士说了些什么,士兵们对自己怎么说的,自己怎样用手枪逼着把他们带了回来等等。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年轻人,事实上我想顶撞他,对他说一个人只有在有话可说时才说话;我还觉得他对战争的态度愚不可及,麻木不仁,谈到在啤酒里如何掺水时又那样乏味,..我同艾略特一起离开,走过一排排散发着难闻气味的私人栅栏后的房子,许多发情的猫从路中间窜过,天空高悬着残月。我非常喜欢他,不觉得他是自己的敌人。
在另一封信中,她用自己快速照相机闪电般的速度捕捉到了艾略特的神态:“我想同你谈谈萨松①..我想让你嘲笑我同雷斯普盯奥尔德斯和他穿卡其布衣服的兄弟,以及法国优雅诗人艾略特度过的时光..我想问一下我是否能在下个周末去佳星顿?”《雷斯普丁可能是指索比尼欧斯基)。
凯瑟琳去世几年后,奥特琳写道,常常听凯瑟琳坚持说艺术家与众不同,因而感到自己低一等,回想起来,她记得凯瑟琳时刻都没忘记自己作家的职责,“就像维多利亚女王不会忘记自己是女王一样”,但是因为缺乏洞察力,她没有同情心,瞧不起人,人们的真诚让她感到困惑,“不知道如何对待”。
有一次她告诉奥特琳,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在表演,什么时候是在生活,又说“我是否还有真正的自我?”然而在所有这些的背后,在她那魔幻般的新西兰童年里,似乎有着一个神秘的避难所,那儿有她“真正的自我”,曾经有过一个纯真的孩子。
4月的一天,在霍加斯宅第,维吉尼亚?吴尔夫在饭厅里打开一包印刷①圣?约翰?哈金森(1879~1971),英国记者,报纸《每日电讯》的编辑。——译注②罗伯特?格雷夫斯(1895~?),英国诗人,小说家,评论家。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曾任军官。主要作品有《向一切告别》《论英国诗歌》《金羊毛》等。——译注③罗比?罗斯(1869~1918),英国作家,艺术鉴赏家,著名作家王尔德的好友。——译注④乔治?莫尔(1852~1933),爱尔兰小说家,剧作家。——译注⑤柯森爵士(1859~1925),英国保守党政治家。——译注①萨松(1886~1967),英国诗人,以反战诗歌及小说体自传而闻名于世。他的代表作品有《通向和平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