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梅基塞代克
“啊,萨拉!”她说。“你真古怪一一可是你真好。”
“我知道我很古怪,”萨拉兴致勃勃地承认,“至于说好,那我要努力做到。”她用褐色的小手擦擦前额,脸上流露出有点儿难以启齿而却很温柔的表情。“爸爸总爱笑话我,”她说,“但我喜欢那样。他认为我古怪,可是他喜欢我编造故事。我一一我情不自禁这样做。要不然,我相信就活不下去。”她顿住了,环视了一下阁楼。“我肯定在这儿活不下去,”她低声补充道。
埃芒加德很感兴趣,她总是这样的。“你在讲的时候,”她说,“似乎越听越逼真。你讲梅基塞代克的口气就好像它是个人。”
“它是个人,”萨拉说。“它会觉得饿,感到恐惧,就像我们一样,而且它已结婚,有了孩子。我们怎么能知道它就不会像我们那样思考事情?它的眼睛看起来就像它是个人。正因为如此,我才给它起了一个名字。”
萨拉在地板上坐下来,抱住了双膝,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
“况且,”她说,“它是只巴士底监狱的老鼠,是来给我做朋友的。我总能得到厨子扔掉的一点儿面包,这足够养活它了。”
“这儿还是巴士底监狱吗?”埃芒加德迫切地问道。“你总假装这儿是巴士底监狱吗?”
“差不多总是这样,”萨拉回答。“有时候我想假装这儿是另一种地方,但假装是巴士底监狱通常最容易——尤其是天气寒冷的时候。”
就在这一刻,埃芒加德差一点跳下床来。她被听到的一种声音吓了一大跳,就像是两下清晰的敲墙壁的声音。
“那是什么?”她喊道。
萨拉从地板上站起来,完全像演戏似地回答:
“那是隔壁牢房的囚犯。”
“贝基,”埃芒加德狂喜地叫道。
“对,”萨拉说。“听,敲两下的意思是‘囚犯,你在吗?’”
萨拉在墙上敲了三下,似乎在回答。
“这意思是‘是的,我在这儿,一切平安。’”
贝基那边传来了四下敲墙声。
“这意思是,”萨拉喊道,“‘那么,难友,我们安静地睡吧。晚安。’”
埃芒加德笑逐颜开了。
“哦,萨拉!”她高兴地悄声说,“真像故事中的情景!”
“这正是故事啊,”萨拉说,“一切都是故事。你是个故事——我是个故事。铭钦女士也是个故事。”
萨拉又坐下来讲话,直讲到埃芒加德忘记了自己多少是个逃亡的囚犯,还得要萨拉提醒她不能留在巴士底监狱里过夜,而必须无声无息地偷偷回到楼下,爬到她撇下的那张空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