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来访者
逮住的时候,她们正在干什么?”
“在假装干什么蠢事。埃芒加德把她的食品篮拿上去要和萨拉和贝基分享。她从不请我们分享过什么东西。不是我计较,但在阁楼里同女仆分东西吃,实在有失体统。我奇怪铭钦女士没把萨拉赶走——就算她确实想要萨拉当老师也罢。”
“如果她被赶出去,她能去哪儿呢?”杰西有点儿焦急地问。
“我怎么知道?”拉维尼娅厉声说。“依我看,她今早进教室的时候会显得很怪——在出了那事儿后。昨天她没吃饭,今天也不会让她吃。”
杰西虽然傻,心眼儿却并不那么坏。她猛地拿起她的一本书。
“哎呀,我想真是可怕,”她说。“她们没有权力让她饿死。”
那天早晨萨拉进厨房的时候,厨子斜眼瞧着她,那些女仆也是这样,但她匆匆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她实际上多睡了一会儿,而贝基也睡过了头,因此她们来不及相互探望,都急忙下了楼。
萨拉走进洗碗间。贝基正在使劲地擦一把水壶,竟然在嗓子眼里哼着一支小曲。她抬头望着,脸上带着狂喜的神色。
“我醒来时它还在那儿,小姐——我是说那条毯子,”她兴奋地悄声说。“它同昨晚一样是真的。”
“我的也在,”萨拉说。“现在全在那儿——那些东西全在。我边穿衣服边吃了一些我们剩下的冷东西。”
“天哪!天哪!”贝基发出的感叹中带着狂喜的呻吟,当厨子从厨房进来时,她恰好及时地低下头去擦她的水壶。
铭钦女士本想看看萨拉今天在教室出现时到底会是什么样子,这正是拉维尼娅很想看到的。对铭钦女士来说,萨拉一直是个恼人的难题,因为用严厉的态度从来无法使她哭泣或面露惧色。她挨骂时,总是默立恭听,脸色庄重;她受惩罚时,就干额外的活儿,不吃饭就走开,没有抱怨,也不流露出要反抗的形迹。她从来没有唐突无礼的答话,这一事实在铭钦女士看来似乎本身就是一种唐突无礼的行为。但经历了昨天一天不准吃饭和昨晚的那个暴虐场面,想想今天还得挨饿,她肯定已被压垮了。如果她今天下楼来不是两颊苍白、两眼通红、脸色不快而恭顺,那才奇怪呢。
今天铭钦女士第一次看到萨拉是当萨拉进教室来听那小班读法语课文并监督她们做练习的时候。但她进门时却是用着有弹性的步伐,两颊红润,嘴角漾着一抹微笑。这可是铭钦女士所碰到的最惊奇的事了。这使她相当震惊。这孩子是由什么做成的?这样的怪事意味着什么呢?她立即把萨拉叫到书桌前来。
“你看来不像已认识到自己做了丢脸的事,”她说。“难道你完全麻木不仁了?”
实际情况是,当你仍是个孩子——或者甚至已长大成人了——吃得饱,睡得足,加上床上又柔软又暖和,当你在听一只神话故事时睡去,醒来后发现它竟是真实的,你就不可能感到不幸福或者显出那副样子,即使你努力隐藏也隐藏不住眼睛里的快乐的光芒。当萨拉抬起眼睛,十足恭敬地答话时,铭钦女士几乎被她的眼神震惊得哑口无言。
“请你原凉,铭钦女士,”萨拉说,“我知道我很丢脸。”
“请你识相一点,不要忘记这事儿,也不要显得好像你继承了一笔财产似的。那可是不沾边儿的事。而且要记住今天不准你吃饭。”
“是,铭钦女士,”萨拉回答,但当她转身离开时,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不免心惊肉跳。“如果不是魔法及时救了我,”她想,“会是多可怕呀!”
“她不可能很饿,”拉维尼娅悄声说。“好好瞧她。也许她正在假装已经美美地吃了顿早餐呢。”——她恶意地笑了一声。
“她和别人不同,”杰西说,观察着萨拉教她的小班。“有时候,我有点怕她。”